病,不过也真够能忍的。穆沙佩佩偶尔余光扫到他,看着他握成拳的手青筋暴起,不住地瑟瑟发抖,但自始至终却没有吭过一声。
真作孽,穆沙佩佩抖落了一下被子躺了进去,这一觉再醒,就是天明了。
森林里面虫子多,半夜嘁嘁喳喳尖叫个不停。早上好不容易睡着一会,鸟儿却又醒了。
晏兮这一晚断断续续睡了没有两个时辰,现下他靠在一块大石上,十分疲惫。一侧身,晏兮被什么东西隔了一下,伸手一0,原是那把黑犀刀。晏兮摩挲着刀身,看着不远处热饭的赫哲,心里不知为何憋闷的难受。
第二天了,他们这一天自然还是在森林中跋涉前进。漫漫长途中,晏兮被困倦与劳累侵袭着,走的一步三摇。
赫哲虽不说什么话,但还是会刻意地放慢速度等他,时不时也会停下来休息。
看似无微不至,可是,就是有什么不对了。
赫哲这个人距离,仿佛远了,虽然还触及得到,但已是力不从心。
晏兮闷头走着,越过穆沙佩佩的肩膀,偶尔还能看到赫哲的背影。
望着那个时隐时现的背影,他不知怎的就想起昨夜。自己病发时醒来,睁开眼睛却没有看到他。
晏兮长到这么大,自认为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奢求什么。
但当他下意识地去寻找那个人的时候,当他直到入睡都没有看到那人回来的时候,晏兮知道自己心里一小簇微弱的火焰,蓦然暗下去了。
凉意顿生。
“小心点,这边滑下来。”赫哲跳下一段岩石坡,看着前面纵横林立的树丛道:“再走一段,就要开始有路了。”
现在离乌蛮部也就剩下几十里的山路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中午他们就能到目的地。只要再熬一晚,他们就不必再露宿山林了,乌蛮人的寨子,怎么说也b外面要舒服些。
“哎,这些高高低低的,那群家伙住这儿g嘛!”穆沙佩佩抱怨着,一路飞沙走石地从坡上滑了下来。他站定后一回手,对晏兮道:“晏谷主,抓着我的手小心点下来。”
“好。”晏兮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伸长手臂去抓穆沙佩佩。无奈距离太长,两人中间差着一大截。
“算了。”晏兮道:“我小心点走下去,这边有树,扶着就是了。”
“我上去接你。”赫哲绕过穆沙佩佩,刚走到陡坡边,却听晏兮说。“别!别麻烦。”
他试探着往下滑,自言自语道:“我能下去。”
赫哲站在坡下面,默不作声地盯着晏兮一步步往下蹭。终于滑到一半时,他一把抓住了晏兮的手,晏兮借力往下一跳,扑进他怀里。
“我就说能下去吧。”晏兮笑着,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不动声se地向后挪了一步,说:“我们接着走吧。”
赫哲心里咯噔一下,他从没在晏兮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一种带着不安的小心翼翼。
可他却只能面无表情地点头,沉默着转过身,带着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去。
第三天一早,走了不过几里地,他们终于看到了离开清溪关后,第一条可以称之为道路的小径。
小径周遭长满了巨大的榕树和和它们纷杂的气生根。在最粗大的那棵树上,清晰地刻了一个树形标记。那个标记晏兮在朗香的项链上见过,是乌蛮的标志、云梦泽的神物——镇南木。
“我们快到了。”晏兮出神地抚0着那个记号,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十二岁小nv孩的形象。
朗香,这么多年没见了,不知现在你变成了怎样?
“小心!”刀出鞘的声音伴随着赫哲的吼声响起。
晏兮惊觉抬头,半只青竹箭紧贴着他的脸颊划过,“铮”的一声钉到树上。
赫哲顷刻回身护到晏兮面前,沉声对着那片碧青的林子低吼一声:“出来!”穆沙佩佩也从腰后ch0u出双刀,警惕地看着四周。
“乌蛮属地,异族禁行!”丛林里,传来一句生y的汉语。
晏兮从赫哲身后绕了出去,扯下脖子上的玉佩举到半空中,肃se道:“我也不行吗?”
林子里一阵静谧,而后是树丛沙沙抖动的声音,地上瞬间多出五个身着黑衣,锥髻背箭的男子。
这五人中,又有一人装束与其他人大不相同。他多着了件鲜yan的彩绣外褂,腰里配了同花se的锦绣小包,梳发的方式也与别人不同。
那人走到晏兮身前,弯腰鞠了个躬,用生y的汉话说:“谷主,阿廖木冒犯了。”
“无妨。”晏兮回以笑容,问他:“族中近来可好?”
“过的好。”阿廖木羞涩地点点头,又说:“这么多年,舍妹承蒙你照顾,谢谢你了!”
“没有什么谢不谢。”晏兮说:“阿姹跟着我这些年辛苦了,说到底,还是她照顾我多一些。”
“谷主还记的她名字?”阿廖木有些惊讶又有些腼腆地笑了起来,黝黑的皮肤上一口整齐的白牙特别显眼,他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