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是你先打我的。”高启强趁热打铁,“以后谁先打人,谁说对不起。”
挂钟上显示九点整。
我讨厌哥哥,我不要和哥哥一起住,我不要哥哥。”
“但……你……拿走……了我我……的铁丝。”启盛哽咽得说话都在颤抖。
“阿盛,对不起,我不该使那么大的力气揍你。哥哥比你大,控制不了力气。以后阿盛打哥哥十下,哥哥再还手。”高启强把脸贴在启盛的脸颊上,那儿还有软软的婴儿肥,“现在还生气吗?”
“阿盛起来吧,整条街的人都在看你呢。”
启盛思索了一会儿,问:“哥,我刚刚打了你几下?”
“哇,阿盛可厉害了!”
“可以。”
“爸……”
小孩子做事不需要报酬,能得到大孩子或者大人的表扬就已经很开心了。
爸爸的声音骤然变得严厉了:“放屁,你是想拿铁丝打人吧?!家里统共就这点铁丝,还由得你去霍祸?!”
“爸爸你身上好香啊!”
看到爸爸回来,启盛激动地咚咚咚冲下楼梯,跑到门口,大叫着:“爸爸!!!”
是白酒的醇香,但启盛并不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亲兄弟吵架就像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回家放下泡沫箱后,启强踩在椅子上,拿到了铁丝。
“啊…”爸爸愣了一下,“今天爸爸擦香香了!”
“我这次没先说对不起,赔给你。”
启盛懵住了:“我记得好像没那么多。”
“我讨厌哥哥!!!”启盛依旧在地上来回翻滚。
他故意逗启盛:“有十一下了吧。”
他还没学过时钟,是以自己的生活习惯计算时间的。
“好!”
“干什么?!”爸爸的余光瞥见启强手里的铁丝。
“那也是因为你先打的我,应该是我不要跟你玩才对。”高启强被弟弟弄得又好气又好笑。
“乖儿子!”爸爸穿着厂工服,梳着中分发,笑哈哈地把启盛抱起来。启盛闻到了他身上一股浓郁的香味。
在启盛的记忆里,这算是爸爸回家最早的一次。每天他上床入睡时,爸爸还未回来。他起床上学时,爸爸仍在被窝里补觉。
他准备把铁丝递给启盛时,吱呀一声,门开了,爸爸突然回来了。
果然,小屁孩发脾气时,即便闹得天翻地覆,但往往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
“猫儿尿留个不停,老妈看到肯定又要骂我”启强叹了口气,“阿盛……每次爸妈都只骂我,不骂你。”
启盛跟在启强身后狂奔,像一只欢快的小狗崽,跑到堆放泡沫箱的地方。
“我不想跟你玩了,不要跟你说话。”
“我们比赛,看谁先到终点!”
“你说这么多干嘛?”
“铁丝掉下来了,我把他放上去。”启强信口撒谎。
高启强:“……”
趁着爸爸和弟弟亲昵,启强想偷偷把铁丝放回去。
启强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你还不如回家撒泼打滚,这样还能把家里的地拖干净。”
“现在你是家里的老大,妹妹是老二,我地位最低。”
他一连抱起两个大大的泡沫箱。
虽然已经六岁了,启盛统共没跟爸爸说过几句话,成了与他同居六年的陌生人。但小孩子对父母有天生的亲近感与依赖感。
启盛突然停住了哭泣和翻滚,他平躺在地上,双手抓自己衣领,睁大眼睛看着启强:“哥哥……”
“但你不要出卖我哦。”
“啊,我都没洗澡,爸爸就已经回来了”启盛心想。
他更不知道爸爸每晚都在外面喝酒,常常宿醉不归。因为哥哥骗他,说爸爸是在车间勤劳地加班工作。
“不生气了。”启盛摇了摇头。
但阿盛还在地上一边来回滚一边放声哭
“阿盛,快洗澡了!”妈妈抱着刚洗完澡的妹妹大声喊,看到爸爸回来,只点头打招呼,然后一路低头地抱着妹妹放床上。
“好。”
可怜兮兮的弟弟,让启强既想肆意蹂躏,也想好好保护他。
“阿盛,你抱得动吗,小心摔跤。”
不少路人看着这对兄弟的较量,忍不住偷笑;附近楼房的一些低楼层住户,也打开窗户看热闹。
启强忽然想起:“阿盛,家里有一些铁丝,被爸爸藏在壁柜最上层,你够不到的,我帮你找,好不好。”
“啊原来爸爸也擦香香啊。”启盛咯咯咯地笑着。
“阿盛……”
“好!”
启强将启盛扶起来,拍拍他身上的尘土问:“我要去搬泡沫箱,你帮我搬一下好不好?”
启盛别着脸,又开始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