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筑幸都不会主动提自己的事,非要我开口,她才会回答。
阖上双眼,左手轻轻抚0眼皮。睁开眼,眼睛泛起淡淡的酸涩。
双脚有些无力,
她不晓得,她愈是打预防针,愈可能带来反效果。
闻言,我立刻盯向她垂於身t两侧的手掌。
然而,当我想下定决心,把筑幸重新当作普通朋友时,内心深处却呢喃着,「不应该是这样子。」
我和吴品轩不算深交,也不算生疏,想聊的时候就聊,想一起玩的时候再一起玩,我们享有极大的自由,互不g涉,谁也不会因为缺少了谁而难过失落。
这真的是我要的吗?我问自己。
我一直很渴望有好朋友,托隧道的福,我结识了筑幸,我们一起度过许多美好的时光,这点无庸置疑。只是,我将几乎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筑幸一人身上,这是不是不太好呢?
此时,我亲身经历才懂得,希望得到对方原谅的等待时刻,是最煎熬的。
我做了什麽啊?这得施加多大的力,才会让手变得这麽红?
这句话一点也没有让我感到好受,我的心情、思绪陷入泥淖,愈想找寻出口宣泄,就沉得愈快,到最後,我的嘴巴被灌满了泥浆,无法发声。
她拉着我右手的衣袖,低头说:「别这样。」
筑幸扭着手腕挣扎,我才後知後觉放开了手。
「刚才都在讲我的事,轮到你分享了。」
停顿一会,她说:「我去演戏了。」
恍惚中,我默不作声迈开了脚步,把筑幸抛在身後。
如果只有这个小问题,倒也还好,可我的船却逐渐向左偏,卡在了溪边朽木的枝g中。
我以为筑幸没听见,又问了一遍,「别怎样?」
我忐忑地捏着小船。
她小声嗫嚅道:「你刚才的表情很可怕,然後握得我手很痛,所以……」
「筑幸,这是真的吗!你说你去演戏……真是太好了。」
微微鞠躬,我毫不犹豫地说:「对不起。」
筑幸手捏着裙摆,做个深呼x1,「也没什麽好讲的,你听了不要大惊小怪。」
或许,我该把她摆在和吴品轩他们相同的位置上。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紧抓筑幸的双手。
船被溪水推着前进,我们谨慎地跟随。
我没有停下,脑袋里乱哄哄的,想早点回家休息,剩下的事明天再说吧。
脑袋里彷佛正经历一场大轰炸。
「你怎麽了?」
一蓝,她把蓝se的抛给我,我们同时拆开包装,制作小小的人偶。
起初,小船十分平稳,顺畅漂了出去,然而,没过几秒,它们就变得时常停顿。
我们沉默。你看我、我看你,纵然彼此发现对方的眼中藏着万千情绪,可谁也不说话。
筑幸的船没有受到阻碍,即将到达上下游间的阶梯状地段。
「我数三二一,我们就一起把船放下去。」她说。
我回忆起初次见到筑幸的时候,那时她被误认成nv鬼,我在她背後呼唤着她,她则头也不回地离去。
双手cha在外套口袋,我si命攥紧拳头,骨头微微发疼,感觉像是到达爆裂的临界点。我想猛力痛揍个东西出气,却又担心筑幸看见我凶暴的样子,会更加讨厌我。
碰!碰!碰!碰!
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但是,她的脸上却见不到一丝喜se。她双眼迅速飘动,视线乱晃,嘴巴要张不张,然後抿起嘴唇,看起来既恐惧又紧张。
她焦急地赶到我身边,轻声说:「你要走了?这麽快……我们还没聊到尽兴呢。」
「你没必要过度自责,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你故意不理我,我很难过。」
还记得以前爸爸曾说过,勇於认错、开口道歉,对某些人来说是很困难的。很明显,我不属於爸爸口中的「某些人」,可是,道歉之後呢?这部分,爸爸并没有告诉我。
我们为小船加油,希望它能度过这最难的关口,它猛地往下一坠,迈过,立下约定。
明明手被捏疼的是她,结果被安慰的反而是我。我还真是卑鄙无耻……听到筑幸再次亲口说自己没事,我就像即将在沙漠渴si之际,遇见了绿洲,瞬间获得解脱。
娇柔的小手上散布了一条条红痕,红与白的映衬,十分吓人,令我胆颤心惊。
「别怎样?」话一脱口,连我自己都吓一跳。简短的三个字,语气、情绪却异常地冰冷、生y。这真的是我讲的话?还是有人在c纵我呢?
我以为筑幸不会再跟过来,没想到,她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
人与人的相处真的好难,我不过才拥有筑幸这麽一个亲密朋友,却因为一件小意外而头疼不已。
「我没事。」她说。
人偶安置在船上後,筑幸与我对视一眼,我敢肯定她与我一样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