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努力借旖旎的灯光看了几页便放下了书，他先扶着额角望着放在膝间的课本发了会儿呆，然后单手捂住双眼，整个人伏在臂弯里，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浑浊的热风从苏辞身旁的通风口百叶窗钻出，胡乱掀动书页，哗啦啦的翻书声完全淹没在躁动的音乐中，除了目睹一切的alpha外，无人在意隐于角落的苏辞。
裴奕怔愣片刻，垂眼收手，好像做错事认罚一般退后半步，从身后掏出一捧还沾着水珠的花束。
裴奕笑得明眸皓齿，又在手上缠了半圈细链，语气变得温柔无比。
裴奕刻意避开了人，带着苏辞从私人电梯直接来到办公室内。办公室的陈设很简单，靠窗处放一张灰橡木办公桌和一把人体工学椅，墙边靠着书架和抽屉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连一盆增添生气的绿植都没有。
“他，是要捆我打我还是要玩窒息py，或者要用道具，你出了钱做就是，无功不受禄，你这样只会让我更难受。”
苏辞缄口不语，转头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发呆。
细链一点点收紧，苏辞即将窒息之际，一个轻柔到近乎恍惚的吻落在他颤抖的双唇上，然后颈间的束缚松泛几分，他撕裂肺部一般大口呼吸着，头脑因为大幅度的换气变得虚浮，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只有一张锋利而俊美的面孔一点点贴近，装满他整个视野。
办完退学手续的那天，苏辞被排了一晚上的班。凌晨三点表演结束后，和客人调情的alpha无意间瞥见苏辞落寞的背影，他留神回望，苏辞从梳妆台后的缝隙里摸出本课本，正蹲在角落里看。
alpha回神望向抿紧双唇的苏辞，试图说些话安慰苏辞，可环顾四周后他冷静下来，实在没必要告诉说些充满希望的空话，在这里的谁都没有退路，他再也说不出话了，只得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递给苏辞：“抽完会好过些。”
“抱歉，是我自以为是了，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裴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关节处叠满红痕的手捧着花束底部，小心翼翼递到苏辞眼前，“如果都不做什么会让你不安的话，那就请你收下这束花吧。”
“我爱你。”
溺水者最后呼吸到的空气一定是他最留恋的，就像裴奕给予的吻。
没过多久，后台走廊里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在后台休息的人们纷纷停止交谈，悄悄开了条门缝往外张望偷听。
裴奕再次吻住他，唇瓣贴合，在威士忌与烟草融合气味的包裹下，急促的呼吸渐趋平缓。
以后叫别人的名字。”
这下换苏辞愣住了，视线僵滞在那束包装有些褶皱的花束上，久不能移。
坐在副驾驶的苏辞微微侧头望向杵着下巴单手拨弄方向盘的裴奕，裴奕目视前方，表情平淡，苏辞将视线轻轻落在方向盘上青筋若隐若现的手背，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烫疤刺进苏辞眼里，让他久久不能移开目光。
“不喜欢吗？也是，我走得太急包装都弄皱了，太晚了也没找到什么新鲜
“对啊苏苏，你以前不也把我当做一看见你就摇尾巴吐舌头的小狗吗？其实我早该这么做的，把你时时刻刻拴在手里，这样就不会被你玩腻了甩开，就不会看着你向别人摇尾乞怜，爬别人的床。”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齿间挤出，苏辞被勒得喘不上气，却还是盯着裴奕发红的眼睛艰难质问：“裴奕，你现在是把我当狗拴着吗？”
裴奕喘息着望向双目失焦的苏辞，不合时宜地表达了自己余烬复燃的爱意。
这是干什么，耗费那么多时间精力，打架打得满手是伤，就为了让他收下一束花？简直匪夷所思。
裴奕把苏辞颈间的锁链卡在办公桌与侧柜的缝隙间，让苏辞坐在桌前等他翻找文件。苏辞用余光瞥见裴奕转过身去，不动声色地扯了扯锁链，锁链卡得很死，无法抽动分毫。又仔细察看了几遍整洁无比的桌面，苏辞暂时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只得低头看着脚下的浅灰色地毯出神，脑中时不时闪过与裴建涛握手达成交易的画面。
“新手抽烟都会落的疤罢了”
如果他不在裴建涛身边，裴建涛还会信守承诺吗？
苏辞摇头拒绝了，alpha沉默着自己走出后台点燃香烟。
“你……”
裴奕察觉到苏辞的视线，随口一句就解释完烫疤的来由，不想让苏辞多问。
“我怕你。”
苏辞叠放在腿上的手指不自觉开始微微发抖，他回头看了眼裴奕，不知道裴奕触动了什么机关，靠近书架下方的墙壁竟然露出一个暗格，裴奕用指纹解锁了暗格里存放的保险柜，接着拨动起保险柜的，最多就是临出校门前被他的任课老师叫住，笑着道了个别。
为了取一些私密文件，裴奕不得不驱车前往办公室，顺带拖上苏辞，以防他逃跑。
“乖乖等我。”
苏辞仰头望向裴奕，脖颈间多出几道新鲜的勒痕，被勒得涨红的脸上浮出一抹惨笑。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安慰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