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胎五月,临近仲夏,乔一帆原本尚算平稳的肚子吹气般顶胀起来。孕期不得过凉,供在坤宁宫的冰例也克制,难免让人思绪昏沉。三四月份时他入口便想要吐,邱非领着膳食房亲自下庖厨,做出来不少清凉的冰饮,虽然够酸,却也不得放半点冰块,喝过便从肺腑中穿过,留不下太多滋味。邱非见他肚子日渐浑圆,周身肌rou却有消减的症状,虽清楚此乃孕夫常态,却也仍要心疼,对待御医言辞间难免有问责之色,却也不能真的如何发落。邱非训人时,乔一帆便光着脚坐在清凉榻上看,间或饮一点温热的茶羹,若是累了便索性躺下,心想邱郎在这时候确实颇具帝王的飞扬跋扈,又有些寻常人家丈夫的至情至性,好在理智仍未完全抛却。邱非不动声色地发作,亦是为了敲打坤宁宫一众仆侍,以免后者觉得乔一帆孕中昏沉,难以掌事,便服侍地不够尽心,甚至做出鸡鸣狗盗的事来。皇后性情宽和,邱非倒觉得这份仁爱也得用对人才好。
度过孕吐,乔一帆的食欲终于回归,每日也能多吃几口。邱非照常在餐食过后替他按摩经脉。他的手艺同御医学过月逾,多少已算登堂入室。按压的力道不轻不重,乔一帆在他面前毋须装样,更不必矜持,一国之君金尊玉贵的那双手顶到京门与悬枢时他便忍不住脊背酥麻,自石门与五枢轻揉时又生出夫君与腹内亲子亲昵触碰的奇异感受。孕期地坤惯常胸腹臌胀,又肌肤脆嫩,衣着宽松舒适,轻易便能顺着圆滑的弧度泄出大半边的胸ru。胸腹经络众多,自然难以免过。如今正是热夏,玉一般透着暖意的掌心就着虎口的肌肤抚触而下,乔一帆多少有些赧然,竭力掩饰自己某些油然而生的生理反应,为此胸腹的呼吸幅度便愈发显眼,险些渗出汗。指腹间的丘壑下透出绵里透红的臌胀胸脯,rurou中掺着红晕,如同一片织娘Jing心勾勒的绯红棉绒。尽管并未真正蹭弄到双ru,待例常的按摩完毕,那两点ru尖便总是直挺挺地立起来,教那片丝绒流淌起来,汇出隐晦的水chao。
往往这时候,邱非坐在床案旁,位置亲昵,抬眼便能看到乔一帆强忍的红晕自耳廓勾上眼睑。邱非一本正经地看他,乔一帆便装傻充愣,仿佛袒胸露ru全无所谓,同他继续闲话家常,偶尔也聊政事。起先邱非担忧朝廷中事扰人心神,总是捡愉快的风土习俗与一些引人入胜的玄奇志异同乔一帆讲,后来乔一帆不知是听腻了还是听出他的有心回避,便说要找些消磨时间的事项挨过孕期的庸常时日,总好过去摸那些孩提时期早已玩腻烦的九连环与十字锁。邱非说不过,便将朝政又说与他听。邱非听闻地坤孕期往往身体娇敏,容易动情,又念着他的身家安危,便对那些泛滥的chao晕与顿挫的呼吸全数视而不见,喉结滚动几下,继续三三两两地聊闲天。
孕期首尾三月最为艰险,不得行房,然而四至七月却得过太医隐晦的暗示,意思是小心些行事也无妨。于是,待到怀中胎儿足四月,乔一帆便惯常用那种情意绵绵的眼神撩拨他,端看邱非像个禁欲的僧侣那样对皇后的示好不假辞色,径自做着擦身、喂食与按摩的活计,也不曾做出分毫僭越,顶多只是亲一亲脸颊和嘴唇。乔一帆和邱非由此陷入一场微妙、甜蜜且恒久的博弈,邱非至少在此刻仍占据上风。
愈是忍耐,愈是感受到孕期带来的身体变化,乔一帆心头那点飘摇的火苗便愈是快速地在rou与灵之间一并焚烧开来,就比如此刻。薄汗顺着衣物的遮掩自脖颈滑落脊背,他搁置在床案的指尖几不可查地颤抖,自下体攀援到肚腹的柔软快感又开始啃噬所剩无几的几丝理智。乔一帆齿列碰撞着轻轻咬了一下,见邱非打算像往常那样独自回养心殿安寝,便果断地伸出手来,牵住了那段袖袍的尾部。
“”邱非的面庞在他视野背面,不甚明晰,随即侧过半边身来看他,“可有哪里不适?”
乔一帆仰头,定睛凝视他,确信在这张端方的脸蛋中蕴藏着某些孩子气的嚣张气焰,就好像邱非也知道自己在这场无声的较量当中胜了一筹,是个十成十的君子。实际上,输赢倒都无所谓,他们仅仅是在心有灵犀地制造某些趣味性。于是乔一帆也不惮露出弱势和可怜的模样,这何尝不是他在面对邱非这位特定对象时所具备的禀赋与武器:“确实有些不爽利。”
邱非便不走了:“哪里?要唤人来么?”
“不必,”乔一帆说,顺便拿另一只手的指腹揩去额角隐约的汗渍,“我想出去吹风,里头闷热,有些喘不过气。”
邱非并未着急应允,先迈步出了内殿,在内苑中伫立片刻,很快便回来:“今晚风不大,倒是可以出去。”
邱非将披髦替他挂上,领口的系绳松散着没有箍拢,携着乔一帆的手一步步走出内殿。守夜的宫女已被打发去外苑,四下静籁,仅余下壁灯的些微光亮并一些吊在树梢的蝉鸣。两人没走太远,只在内殿外檐的房顶下静默。今夜的风带着盛夏浓厚的草木香,以及一股暖烘烘的躁动气味。乔一帆饱饱地吸了一口,终于感到些微的凉爽与快意。无怪许多地坤怀孕前后性情大变,成日拘在殿里真教人难过。如今天朗气清,顺风和煦,乔一帆嗅着嗅着便恢复了平日的生气,连带着活络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