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辨是敌是友了——大不了等下一刀把他杀了——我将我爸扛在肩上,连忙弯着腰往里一钻,跌跌撞撞往前爬去。
黑暗里不止我一个人的呼x1声,我还听到了我爸的,他和我一样心跳非常剧烈,却强忍着一个字也没有说,我们都知道这不是说话的时机。身后还有窸窸窣窣的爬行声,我猜应该是顾北知和楚白秋。
在迂回的矿道里又爬行了一阵子,终于看到了出口,我扛着我爸钻出去,是一个与之前无异的、略显空旷的大厅,也是简陋的开凿而成,另一边还有两处洞口,不知道通往哪里。我把我爸放下,然后把三个洞口都用遮光胶布粘起来,然后在大厅中间拧亮了高强度手电,蹲下来看我爸。
和他眼神一对上,我居然第一反应是先笑了一下。他看起来多了很多皱纹,眉毛的边缘都开始泛起了灰白se,发际线也白了一半。我想起来我爸每次来看我的时候都要特意染头发、修胡须的臭美劲儿,再看看他现在沧桑的样子,很想打趣两句,刚张开嘴却被口水哽了一下,再想说的时候,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爸却第一眼就看见了我被眼罩遮起来的右眼,瞬间坐了起来:“阿醒,你的眼睛?”
“祁之晨戳的。”我想努力把这件事说平淡一点,甚至是幽默一点:“我先对他动的手,他瞎的时间b我长呢。”
我爸坐在原地,眼睛瞬间很冷很冷。他平时嬉笑怒骂随心,七情六yu上脸,但我知道他真正发怒的时候,两个眼睛都是黑洞洞的,一点表情也没有。我只好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爸,别想太多,等回锦市了我们去做手术,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能治好的。”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来矿谷的。”我爸却没搭理我的安慰,语气很直接:“矿谷是你该来的地方吗?你今年应该呆在锦市好好准备考雅思、出国了。”
他的眼珠子瞬间落在了我身后的楚白秋身上,里面的审视和质问都要溢出来:“白秋?”
楚白秋站得笔直,脸se苍白。他看起来几乎直不起腰,但是刻入骨髓的教养迫使他说真话:“裴叔是我没看顾好阿醒。我欺负了他,他自己从锦市找到了矿谷,在祁之晨手下呆了一段时间,刺瞎了他逃出来,又因为保护我被抓回去。”
我爸沉y了几秒钟,又转向另一个人:“这位是顾yan先生的公子吧?怎么称呼?也是和白秋一样来找阿醒的吗?”
顾北知笑得很人模狗样:“裴叔叔好,我是顾yan的儿子顾北知,也是阿醒的朋友。”
我爸这次没说话,依旧冷冷的打量着他们两个,大厅里顿时沉默下来。我有点难受,于是对我爸说:“爸,地上凉,你先起来吧。”
我爸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神se很平静:“阿醒,爸爸坐不起来了。”
我顿时心跳如惊雷,想都不想就往我爸身上扑。他就半躺在那里,不闪不避,任由我扑到他身上,压在他双腿上。他的腿他的腿从始至终没有动过一下,哪怕是闪躲!
“爸?”我颤抖着嗓子,捏着他的脚踝,几乎跪不住。
我爸淡淡地说:“开凿矿洞的时候,塌方了。我和你邱叔叔他们全都失散了,埋得浅,被路过的牧民救起来了。我试过了,腰部往下,全都没知觉,估计是神经被砸断了。”
我这次才知道什么叫心如刀绞、泪如雨下,但是我只能咬着牙、默不作声的流着泪,握着我爸一动不动的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却b我平静得多。我爸快四十岁才得了我,自我记事起,他就是成熟的、大气的、波澜不惊的。哪怕是我们父子落到如今的地步,一个瞎、一个瘫,他还是一点慌乱都不见,只是笔直的望着我。
“阿醒,接下来的话,你要牢牢记住。爸爸的时间不多了,只能跟你说一遍。”
“这座矿脉的坐标,你应该已经记录下来了。按照现行的矿业开采法,谁先上报自然资源部、取得开采批文,这座矿就是谁的。当年我和老祁打赌,他不信我,也不肯交给我,我们这才决裂,这件事上,我不欠他们祁家。”
“雨华资本现在已经到了生si存亡的时刻,有资金注入,就能得活;停滞运转,就会被gu东和债主拍卖。雨华是你妈妈的名字,是你爸爸的心血,只要我的命还在,就不会坐视它si掉。所以,不管爸爸能不能从新疆活着回去,你都要回去。拿得下矿,救雨华;拿不下,继承我的遗产,然后转让给你楚叔叔,哪怕是归他所有,也总归是活着。拿了钱,你就走得远远的,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要再回来,懂吗?”
“祁家是百年世家,百足之虫si而不僵,你我父子现在已经和祁之晨结下了血海深仇,非得分出个你si我活不可。所以,爸爸要在这里彻底了结这场恩怨,至少,要让你平平安安的,懂吗?”
我心里陡然冒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我拉着我爸,问:“爸,你有什么安排?你到底想要g什么?”
我爸笑了一下,闭了闭眼睛,眼尾有一点sh意:“我活下来了,可是你邱叔叔他们,十几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