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形容，惹得我也好奇了，想亲眼见识一下那场面，便问：“那我能不能也看看你们将军练武？”
剑尖所指之处，一时间竹叶如雨落下。
晚上回家的时候我偷偷问孟尧光：“你说贺平楚今天说的那番话，是真情实意，还是逢场作戏？”
绕过一个个帐篷，我看到了那片竹林。走在竹中小径里，还未靠近前方荒地，我就听到了一阵破风声。
鱼渊很年轻，明年才满二十。他性格很好，很喜欢笑，我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找他聊天。有时他一个朋友也会来看他，我见过两次，年龄看着比鱼渊大不了多少，却总是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眉头总是皱着，沉默寡言。
鱼渊还是一脸为难：“可是……”
他就在雨中挥剑，把那竹叶当作活靶子，将它们切割成碎片。竹叶太多，他的动作愈发快，我还没看清他上一个劈砍的动作，下一秒他竟是直接在半空中翻转起来，身姿轻盈如飞燕。
风声不知何时止息了。
我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先前伤了腿、咬着粗布不吭声的那位。他的伤口恢复得挺快，几天之后已经没那么吓人了，虽然留疤不可避免，但总归是不会变成瘸子。
也罢也罢，我也不太在意。我只是一只狐狸呀，懂那么多人事干嘛？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了嘛。只要能分清谁对我好，谁对我坏，人类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又与我何干？
鱼渊说这是他老乡，叫做杜子忠，比他早两年从军，平日里很照顾他。杜子忠只受了轻伤，很快就痊愈了，所以每天都要操练，和鱼渊这些伤员不住在一起。
孟尧光说：“无论出于何种心态，把这话说出来、把事情做出来，已属难得。人心幽微，你只需看他做的事，不必深究他的心。”
他说起大道理总是头头是道，我总是有些听不懂，但我也总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竹叶在离我三尺远的地方被击穿，他的剑锋正指我眉心，不偏不倚。
连着几天去伤兵营，我渐渐和他们都熟悉起来了。
他出剑的速度极快，也极有力，破风声不绝于耳。长剑带动气流，附近的风好像都汇集在那剑尖。
慰问完伤员，他还要去操练其他士兵，没待很久就走了。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四面八方呼啸而
我突然想到贺平楚，就问：“那你们将军呢？他也天天练武吗？”
他一剑刺穿了那竹叶。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了。我松开了他，他咳了两声，微微侧着头不敢看我，说：“……应当是在西边竹林背后的空地上。”
鱼渊有些为难：“啊……我们将军练武时，不喜有人打扰的。”
他最后对士兵们道：“近日我们便在此处扎营，诸位只需安心养伤，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我当全力满足。”
我一拍他肩膀，说：“多谢！等我看完回来给你形容一下！”
重剑在他的手中仿佛轻如鸿毛，翻转如流水。他随招式移动身形，长剑或刺出或横劈，动作快如闪电。我突然想起书里说的“舞若游龙”，似乎在此刻有了具体的映像。
那些竹叶被尽数斩于剑下，却一片也没碰到他。又一片叶子恰好从我头顶飘落至眼前，贺平楚正背对着我，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转身、出剑，直直地向我冲过来。
我放轻了脚步，躲在竹子后，探出头去看。
贺平楚在练剑。
鱼渊点头：“我们将军每天都练的。”说起贺平楚，他简直崇拜得不得了，眼睛里都要放光：“我们将军特别厉害，他教过我们武艺，给我们演示过。他挥刀时身姿矫健，射箭能百步穿杨，我要是能练成他那样，死也无憾了。”
鱼渊解释说：“操练是不能松懈的，一天不练就会退步，要趁着没受伤多练练。”
我急得去捂他的嘴：“没有可是！谁叫你把他说得那么厉害，我要亲眼看看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放心，我一定躲起来不让他发现，行不行？”
他说他叫鱼渊，“池鱼思故渊”的鱼渊。我说我叫言攸，言语的言，“熠熠枝上露，攸攸竹杪风”的攸。这诗是我从书上看到的，见里面有我的名字，就顺口背了下来，这时派上了用场。
原来他早就发现我了，我心想。
鱼渊被我捂着嘴，不知为何好像有点脸红。我腾出一只手摇晃他的肩膀，问：“行不行？你点头我就松手。”
他郎中，把我也算进去了。
只可惜我脑袋空空，平日里也总是爱看些话本，孟尧光给我找来的四书五经被我放在床头，已经落了灰。
我的心脏不知为何，开始狂跳起来。
没等他回答，我就窜了出去，直奔西边竹林。
我的眼睛逐渐睁大，感到不可思议，看直了眼。
我眼珠一转，说：“那我偷偷看，总行了吧？快说，你们将军在哪里练武？”
我随口问：“仗不是打完了吗？怎么还要去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