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明一同乘坐马车中,马车与一行护卫尾随前后。
??当驶出了安都数里之外,李同光忽然对跟着在他身侧的朱殷说道:“见到任何北磐人,便给本侯都抓起来,一律直接断了琵琶骨和卸其颚骨扣着,等着邓恢把他的人送来。
??朱殷领命后,还是决定再次确认,“您真打算让邓指挥使的人来审?”
??“自然,一旦审了,便无法置身事外,之后再让朱衣卫前往北磐潜伏,这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况且事关北磐,邓指挥使如今只怕比自己这掌握先机之人还要急切,毕竟是弑亲之仇不共戴天
??李同光接着询问:“许城那里有消息吗?“
??朱殷回道:“是,邱烨将军的飞鸽传书今日刚收到,信里说梧国使团昨日一早已离开了许城。”
??看来邱烨确实是几个军将当中比较有脑子的,还知道安国对那十万黄金的重视,没有刻意刁难,才让使团一日便通过了许城。
??在军中,此人便与申屠赤常有龃龉,一个是沙东部名门出身,不到而立便被安帝封为将军,相对,平民出身的邱烨却是靠自身累积的军功往上爬,二十载才升的将军。
??一位背靠家世,另一个则是靠自己集载了名望,安军军将也因此分成了两个派系,互看不顺眼,给对方使绊子也是常事。
??李同光过去在研究研读军报的时候,曾发现邱烨手底下的兵伤亡的比例比其他将军低,甚至是军用开销控制上,不曾出现赤字。
??可见邱烨不仅能领兵,更能管兵。
??只可惜,此等将才却是莫名死于安梧战役前夕,颇为让他惋惜。
??此前,当李同光发现自己身处于十六年前安梧之役,正好碰上了处于垂危之际的邱烨,思虑一番后便把人从申屠赤设的局中救了出来。
??而后,安帝因事突抱恙被迫滞于安德源,而那两个皇子的本事还不足以代父亲征,最后元帅一职倒是落到李同光这唯一出征的皇族身上。
??因为这挂名的名头,李同光也得以顺理成章地在战后把邱烨派遣到许城,暂代镇守。
??在思及此前之事的同时,李同光也继续听着朱殷的禀告。
??“还有您让他安排人手暗地到各国边境以商队名义募集的粮草,目前只筹得三成。”
??闻言,李同光眼神里便露出对这结果的不满意,“告诉他,他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此事一了,他欠的便算清了,还有,让你出都城前办的事,办得如何了。
??朱殷心领神会,知晓主上所指的,是让他把安帝有意传为于二皇子的假消息,悄无声息地在安都蔓延开来。
??尤其是是河东王那里,务必一定要把这消息塞到他耳里。
??于是,朱殷回道,“此事琉璃已经着手去办,借了金沙楼的门路。”
??“那便好。”
??李同光心道,相信就算这消息的真假,即便只要稍作打听便能辨其真伪,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尤其被触碰的还是其心心念念的权柄,怀疑的种子种下了,便会生根发芽,驱使那些局中人比往常更激烈行事。
??他不在安都的这段期间,就让这场安国皇权争夺的风雨先搅乱一番吧。
??有些仇恨,想必师傅更希望亲手解决,自己只要把戏台子给搭好就够了。
***
??“李同光?”
??那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跑路的小子?
??想起自己当初因这不按套路行事的长庆侯,不慎沦落那难堪缴械的处境,宁远舟神色微异,还是对此有些咬牙切齿。
??“…李同光他…代表安国和皇兄结盟,也作为安国的主帅迎战北磐。
??可杨盈对此人的描述和评价却是出乎宁远舟意料的正面。
??“此人可信?”
??“没错。”杨盈回答得笃定。
??她知道自己理应给远舟哥哥和如意姐说得更多关于李同光的事,但却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更多。
??她没想到,原来只是说出他的名字,竟然会让自己情绪如此翻涌,热意须臾在眼眶里聚集,她只能暗暗低下目光,压抑着这莫名涌现的怯意,不想让两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明明自己心信誓旦旦定下了期盼,要走到他面前,可当与他距离越来越近,自己的脚步似乎也忐忑而沉重起来。
??自己似乎过于理所当然了,不是吗?
??当初她与李同光本是顺应时势而缔结连理,如今时局已然有变,彼此关系是否还会如初,仍不得而知。
??杨盈说不清为何会忽然这么难过,偏偏在那最后一刻的拥抱,李同光把自己勒得多疼,自己还记得一清二楚,但若没了那份朝夕相处的情份,如果他不是他的话,自己却把这份情义加诸在他身上,这可公平吗?
??自己凭什么啊···
??如今拥有这份回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