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尼丝轻轻叹息,没有接茬。不需要一句话,他们默契地走向无人的侧廊。在从石柱探头的宣讲台投下的Yin影中,他穿过?重叠的斗篷,找到她的指掌。“你的手真冷,”他说,以尖刻的低语在她谎言的外壁上戳出细细的洞孔,“你并不喜欢这种事。今天的惨剧你会记一辈子,这白?色的火海会在你的噩梦里一次次出现。即便如此……”“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如愿以偿。”伊恩翠绿的双眸像流动的宝石,因为她的话语掀起chao涌。他一言不发地拉着她走进最近的一间祈祷室,关上门。主城神殿的神官们一半在外维持结界,确保火焰不会波及神圣之地,另一半则在晚祷结束后退到了神殿内侧。因此,祈祷室当?然空无一人。祈祷室的墙面并非实心,而是由大理石雕刻,镂空为细细的窗格。平日里,如果有人从外经过?,便能?大致看到里面的神龛、祈祷者和神官。此刻,照得主城上空宛如白?日悬空的火光也一棱棱地渗进来,将?地砖拼出的祈祷词割裂不成文。“那?个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实现的愿望是什么??”伊恩微笑?着问。此情此景,这仿佛是向神官忏悔时的对答开场。虽然半途而废,伊恩也曾经受过?神职者的教育。艾格尼丝不躲不闪,笔直看着向他,静默片刻做准备。深吸气,深呼气,重复数次,她强硬地拨开本能?合拢想要遮蔽的心灵壁障,缓缓吐出在心中早已淬炼出的答案:“我?想要无愧于海克瑟莱族姓的安稳未来,而在那?个未来的愿景里,你在我?身边。为此,我?不能?仅仅作?为艾格尼丝活下来,我?必须作?为科林西亚公爵夫人坚持到最后,不被俘获,不抛弃还在死?守主城的人投降。多奇亚就无法挟持我?作?为交换更仁慈条款的筹码。也只有那?样,不论是亚lun,还是任何人都无法质疑我?是个合格的主君,不得不给我?做主的自由。”她无可奈何又心满意足地微笑?起来。就好像只是把?这番话说出口,她的愿望就已经实现。伊恩浑如 iv血红的冬日挣脱地平线的束缚, 徐徐升起。主城堡垒却恍若陷入深眠。燃烧了整整一夜的火焰逐渐熄灭,却没有?腾起黑烟,空气中甚至缺乏烧焦的臭味。创世之时大陆为火焰之海环绕,三女神在主父的指引下, 自智慧的艾奥之井中汲取源泉, 扑灭烈焰, 世界就此获得过去、现在与未来。泉水因而成为诺恩信仰中生命的象征, 但灼烧一切的火焰既是毁灭, 也是清扫一切、孕育新世界的源头。布鲁格斯堡中庭的烈火便如同?神话降世。北风呼啸而过,扬起白色的尘埃,宛如无垢的雪花。但那是被魔法火焰吞噬的生命留下的残渣。而对活着的人来说, 这场牺牲巨大?的围城博弈只是堪堪将要分?出胜负。布鲁格斯守军盘踞在北侧--那里地势最高,也聚集着主城最古老的、也是最重?要的建筑群, 包括北塔、主城神殿和钟楼, 还有?军械库和粮仓。主厅、书房南塔楼等近几代科林西亚主君日常频繁活动的场所?其实都是之后逐步扩建的产物。主城城门依旧大?开,但逃过一劫的多奇亚军却谨慎地盘踞在城下, 不敢贸然靠近。主城中的仆佣趁机从侧门鱼贯而出逃命。直至午后,多奇亚军中的大?小领主才?初步清点完麾下人员的伤亡状况。除了直属阿方索本人的亲卫及时受命撤出, 率先冲进布鲁格斯堡的包括多奇亚北征军的先锋Jing锐几乎都折在了大?火中。换而言之,这将成为两支大?军各自剩下的残部之间的消耗战。
南方又有?新变化:逃亡到索兰诺的大?神官鲁伯特病故。费迪南抛下和谈, 试图另立新领袖与梅兹大?圣堂对抗, 但索兰诺神殿也对侯爵失去信心, 遣使者向梅兹示好。意在催逼, 亚lun率领的大?军再次发动进攻,索兰诺眼见要失守。费迪南只得?重?新回到谈判桌旁。但双方在科林西亚与多奇亚此后的势力范围划分?上?始终无法达成一致。科林西亚军无法一口气彻底吞下多奇亚, 但多奇亚也无力继续抵抗。南方战线反而平静下来,最激烈的战场成了伊伯河畔和布鲁格斯。南北科林西亚的援军都在不断聚集, 往主城赶。而在北方的拼杀造成的创伤已然到无法轻易弥合,不分?出个胜负,任何一方都无法气平。其实此刻休战协商的条件已然成熟,在布鲁格斯的多奇亚军即便将公爵夫人俘获,也没有?太?大?意义,最多只能将公爵夫人的安全作为筹码换取自身的自由。相?比继续死战,阿方索大?可以谈条件在援军赶到前退出,但无人提及这个选项。厮杀与博弈从来不是只由理智的计算考量决定。有?些?战斗一旦开始,便无法中途休止。日落时分?,布鲁格斯守军接到前方报告:出动的荷尔施泰因骑兵队走不为人知的捷径,比预计更快抵达伊伯河附近,稍作休整之后便趁暮色发动突袭,出奇不意地击破巴姆贝克的疲敝之师,科林西亚援军闻讯配合北压,当即夺下了两座过河的石桥。援军彻夜行军,骑兵先遣队最快将在次日抵达。几乎是同?时,多奇亚军再次开始攻城。这是最漫长、最黑暗的一夜。多奇亚军群情激愤,势头锐不可当。布鲁格斯守军寡不敌众,北塔楼最先沦陷,守军退回环绕神殿的防卫墙后。多奇亚军当即派遣弓箭手登上?塔顶,朝着神殿发动袭击。神殿周围布下的结界能防御法术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