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迷醉地吸着桌子上的白粉,其中一个已经high的不行了,就剩下另外两个看上去还勉强能跟人交流。
一个脸上有长刀疤的男人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塞德里克一番,啧啧叹道:“老廖,这你的人?还是个洋人,长得挺带劲啊。”
“啊?”带着金链子的男人闻声抬头,脸色刷的就变了,“这谁?驴子呢?丫的怎么看的门?!”
刀疤男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直接掏了把枪出来,“你是条子?!还是来买货的?!”
“都不是。”塞德里克看都没看那把枪,“我要这艘船,还有一个会开船的船员。”
“瑰丽号”这种吨位的巨轮哪怕是在狂风骤雨中都能平稳航行,甲板上几乎感觉不到晃动,不少在主宴会厅里待了太久、想要出来透透气的贵宾都举着香槟在这里漫步,头顶的遮雨棚将瓢泼大雨挡下,隔出舒适宜人的狭长港湾。别有趣味的是,站在护栏之内可以安全观赏到滔天的巨浪和翻滚的雷云,如此奇景对于久居繁华都市的先生女士们来说真称得上是难得一见。
可惜这对罗聿来说索然无味,他见得多了。
正式会议第二天才开始,今天主要是迎来送往推杯换盏的社交活动,他常年浸淫其中,此刻却心猿意马——多米尼克两个小时前打电话来,说塞德里克没有回公寓,丢给他一具无名尸体就自顾自地走了,电话也没人接。
整整两个小时……自从他们确认关系,罗聿从来没和塞德里克失联过这么久,他甚至已经派人去问船长有没有立刻返航的可能性了。
焦灼的感觉像是把人放在油锅里煎炸,罗聿绷着最后一丝微笑对正和他交谈着的女士道了声“失陪”,疾步走到人少安静的甲板上,打开了手机里的定位软件。
塞德里克订婚戒指里的定位装置,不到最后关头他不想用的,但是没办法了。
信号不好,标志位置的红点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才加载出来,显示戒指已经离开香港地界,正在海上向南快速移动着——更准确地说,是向着“瑰丽号”的坐标。
罗聿的第一反应是塞德里克被绑架了,几乎没多想就立刻拨出了多米尼克的电话,眉关紧锁语气冷厉道:“发动‘地下’所有人手,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就在这时一名水手拿着对讲机跑过来,“罗先生,附近船只发来传呼,指名找您。”
罗聿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的声线听上去平稳些,这才把对讲机接了过来。
“喂,”熟悉的声音混着滋滋的电流声被夹在风雨里,“往下看。”
罗聿的双眼猝然睁大。几乎要将人掀翻的狂风中,他紧紧握着栏杆才能堪堪把身子探出去一点,很难想象据说“晕船”的塞德里克是怎么在船头站稳的,还是在那艘被豪华邮轮的巨大船体衬托的如同一叶扁舟似的小游艇上。
他全身上下都湿透了,长发披散的模样看上去有些狼狈,罗聿却无端想起传说中匍匐在遍地白骨的岛礁上、用天籁般的仙乐诱人致命的美人鱼。
我渴望有人暴烈地爱我,至死不渝,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并永远站在我身边——我渴望有人毁灭我,并被我毁灭。
“我只是来吻你,”对讲机中传来声响,“因为我想。”
我以为让燃烧的心淋一场大雨,便能让这灼热殆尽,不曾想它却更加如火如荼。我想把自己燃烧成一堆灰烬,被我爱上的你,也会被这狼烟烤得痛不欲生。
城池陷落,玫瑰失火。
风太大了,救生船根本没法放下去,小小的白色游艇比一片羽毛还要脆弱,塞德里克的长发如同一面黑色旗帜,在狂风中猎猎飘舞着,滔天的怒浪几乎要把他和血带骨的吞掉,一浪接着一浪鞭笞似的盖过他的头顶。他的脸颊和嘴唇一样的苍白,可那双炯炯的金色眼睛被海水淋的愈发干净明亮,如同在汪洋里沉浮的陨星。
罗聿三两下脱掉了碍事的西装外套,随手揽过两个救生圈,在一阵阵惊呼声中单手撑着嘎吱作响的护栏,侧身一跃跳进了暴虐的白浪里。
“他在干什么啊?!找死吗?!”闻讯赶来的船长抓狂道,“救生艇!还有救生圈!全都给我放下去!!”
“做不到啊船长!”水手手里死死攥着那个进水的对讲机,试图跟游艇上的另外一个疯子继续沟通,“立刻把安全绳抛上来!重复一遍,立刻把安全绳抛上来!!”
游艇上也有一个落汤鸡似的水手,孤注一掷地把安全绳用吃奶的劲丢出去,万幸邮轮上的人接住了,利落地把绳子的另一头栓在结实的桅杆上——这样一来,如果上帝保佑不让它被掀翻也不让绳子断掉,这艘顶风冒雨不自量力出海的孤舟或许能逃脱流落孤岛的命运。
一只手猛地从翻滚的深蓝色海水里伸出来,带起一大片白色泡沫和浪花,塞德里克用力把罗聿拉了上来,两个人都是浑身湿透,仿佛相拥着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幸存者。
这个吻太不合时宜了,他们甚至都不算劫后余生。
那根本不是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