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冬象扔一条死狗一样把那杀手软绵绵的身体丢在了地上,从怀里摸出一条丝巾擦手,两道弯如新月的眉毛攒在一起。
“怎么了?”言豫津问道。
萧景睿神色有些凝肃,慢慢答了两个字:“死了。”
“小睿眼力不错,”夏冬斜斜地飞来了一个眼神,“的确死了。真是可惜,白费了我这么多手脚来捉他,没想到他嘴唇下方也涂了巨毒,伸长舌头一舔就死了,怪恶心的,他也不怕自己不想死的时候一不小心给舔着了……”
“那问出什么没有?”言豫津走近了几步,看了看地上那青肿可怖的死尸面容,很快就把视线挪到了一边,“他好歹是个领头人,嘴里总有些线索的。”
“他只说了四个字……”夏冬面无表情地道,“没有结束。”
“什么意思?”
“就是这件事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夏冬飞起一脚将尸体一踢数丈远,骂了一句,“妈的,还用他来告诉我没有结束,这一路招惹我,就算他们想结束我还不想呢!”
“夏冬姐姐……”言豫津擦着冷汗,“你是女人,不可以骂粗话,太不文雅了……”
“哟,”夏冬婉转娇笑着凑过来,眉梢眼角尽是魅惑风情,“小言公子长大了,知道什么是女人了,过来告诉姐姐,女人都是怎么跟你说话的?”
言豫津连退数步躲到了萧景睿的身后,不知有多后悔自己嘴快,赔笑着道:“也没有啦,我们夏冬姐姐美貌聪明又能干,是大梁国最了不起的女人呢。”
夏冬连连冷笑了几声,道:“我哪里算最了不起的,听说最了不起的女人终于要招亲了?现在情况如何,招到没有?”
言豫津一时非常讶异,看看萧景睿,他的表情也同样吃惊。
其实自从离开树人院后,两人就不常有机会与夏冬见面了,所以并不知道她对霓凰郡主有什么看法。但无论如何,霓凰贵为郡主,品行高洁众所周知,夏冬身为悬镜使,也算职属朝臣,实在不宜用如此嘲弄的语气来谈她。
“怎么,夏冬姐不喜欢霓凰郡主吗?”萧景睿忍不住问道。
“论不到我来说喜不喜欢吧?”夏冬的语气依然冷硬,但不知什么,听着却让人感觉有些凄清哀伤,“她是个奇女子,早该嫁了。十年前我到她营中助阵时就跟她说过,只要她嫁了人,我便认她是个好朋友。”
两人越听越糊涂,简直不知道夏冬对霓凰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呆了好半天,言豫津才低声问道:“那夏冬姐的意思是,郡主一日不嫁,你便一日不认她当好朋友?”
“没错。”
“这是为什么啊?难道女人之间交朋友,是要看她出不出嫁的?”
夏冬目光如冰,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道:“你们太小,很多事情你们不知道。反正也与你们无关,别再问了。”
“我们太小?”言豫津叫嚷起来,“郡主才比我们大几岁啊?”
“变故往往发生在转眼之间,有时候一年就可以成为一世,”夏冬平视着前方,面颊有些苍白,几缕发丝沾在脖颈之间,虽然神情未改,但整个人却突然增了几分柔弱之感,“当年的事其实她也不算太清楚,只不过她是当事人,所以挣脱不开。可你们不同……你们完全处于局外,过去的事就象被大雪封住的深山,无关的外人是很难再进去的,你们又何必仅仅因为好奇而去追究呢?”
萧言二人面面相觑,仍然是有听没有懂,可是人家已经说了别再问,就不好再穷追不舍。更何况面前站着的人是树人院女魔头,本来就不太敢放肆的。
“你们还没说呢,郡主到底选了什么样的夫婿?”夏冬甩了甩头,刺目的白发在青丝中一闪,好象甩开了刚刚漫过心头的回忆,“这样大规模的比武,总能挑几个不错的人出来吧?”
“尚未确定,明天还有场文试。”言豫津叹息道,“可是还要跟霓凰郡主比武呢,输了就没指望了。我看入选的几个人中没有一个是她对手的,也没发现她对谁特别喜欢,看来这次她是不打算嫁了。”
夏冬唇角微翘,取笑道:“瞧你这样子,还有些不服气吧?”
“本来就是嘛,”言豫津仰起下巴,“我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她不认真考虑一下?”
“你其实是很好的……”难得夏冬竟然没有泼他冷水,“不过对霓凰而言,你到底小了一点,她已是独当一面的军事统帅,眼睛里大概也只看得上比她还要成熟的人的吧。”
言豫津很夸张地叹了一口气,酸溜溜地感慨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喂,”萧景睿哭笑不得地踢了他一脚,“别乱念啊,你说谁老了?”
“啊啊啊,”言豫津赶紧捂住嘴,“说错了说错了,该打。不过我的意思你们明白的,就是遗憾自己没有早生几年嘛……如果我现在跟苏兄一般年纪,郡主也不会只拿我当小兄弟一般对待啊……”
“你别扯上苏兄,”萧景睿瞪了他一眼,“苏兄比你成熟稳重的地方又何止年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