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武臣对争嫡之类与军务无关的政事不太感兴趣,因为就算冒着极大的风险卷进去选对了新君,没有战场上实实在在的军功也得不到升赏,实在是不合算的买卖,还不如乖乖作壁上观呢。只有早已凭军功升至一品,已封侯或拜帅的武臣才不受这些限制,可以得到皇帝任何的加封,从而求得超品级的待遇和家族世袭的荫赏。而目前大梁天下有这个资格的武臣,不过只有五人而已。
这五个人的偏向,就代表着大部分武臣们的态度。虽然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五人中除了庆国公明着支持誉王,宁国侯暗里支持太子以外,其余的好象都置身事外。
当然,最终影响皇帝确定传位人选的因素中,有八分还是要看太子和誉王在政务上的表现以及争夺六部实权的较量,但余下两分,皇帝还是免不了要参考军方的偏向。
纵然誉王有信心在那八分里占得太子的上风,但只要未能把差距拉得很大,那么这余下的两分,仍然有可能导致颠覆的结局。
何况武臣的态度,历来都最难把握,大部分武臣为了规避风险,从来都是不偏不倚,一问摇头三不知,只等最后的关头被皇帝当面问到,才会在龙耳边悄悄说出一个名字,决不传第二人之耳。这样虽得不到新君的格外爱宠,但也不会招来祸端,野心不是那么强烈的人,一般都会选择这种方式。
由此也可以想见,得到一个一品军侯的公开支持,对誉王来说有多么难得。
“苏先生有所不知,”誉王叹一口气,用推心置腹的口吻道,“本王一直以为,在争取武臣支持方面我是优于太子的,因为本王既有庆国公,又有谢弼,从来不用为了军方的态度Cao半点心。结果千算万算,实在没算到宁国侯竟然首鼠两端,表面上他毫不反对谢弼投在本王旗下,让我误以为他心向本王,暗地里却早已投靠了太子,一手炮制出‘侵地案’来意图扳倒庆国公……现在本王没有任何途径可以预先察知军方的偏向,怕只怕将来紧要关头时,就输在这一点上啊……”
对于誉王的感慨,梅长苏静静听着,除了略微点点头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誉王的目光也因他的这种反应而闪烁了一下,不过表情倒一直控制得很稳,先眨了两下眼睛,再在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自责道:“哎呀,是本王鲁莽了。本王竟然忘了苏先生与宁国侯府的两位公子甚是交好……说这番话,实在是让先生为难了……”
梅长苏容色淡淡,并不否认,微低着头的样子,竟象是在发怔一般。
“可是据本王所知,苏先生与景睿谢弼虽有朋友之谊,但对霓凰郡主也大有知音之情,甚至曾为她不惜触怒太子……”誉王凝视着梅长苏的侧颊道,“也许这并非先生本意,但一步踏出,已再难收回了。如果本王猜得不差,先生如此匆忙地冒雪迁居于此,只怕也是别有隐情吧?”
“殿下想到哪里去了,”梅长苏看似轻松的笑容里隐露一丝勉强,“苏某是江湖人,一向无拘无束,不谙礼数,在森严侯府里实在住不惯,这才尽早搬出来的。至于太子殿下对苏某的误会,只要稍有机会,苏某应当还是解释得清楚的。”
听到这暗含拒意的回答,誉王眼匝的肌rou忍不住一跳,眉宇间闪过一抹煞气,但只有短短的一瞬,又立时被他硬生生忍了下去。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显得象太子那样气量狭小,否则就会功亏一篑,徒失已占得的先机……这是誉王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的话。
梅长苏既然离开了廊州来到金陵,必定心中早已有觉悟,知道自己挣脱不了被琅琊阁一语定下的命运,已准备要择主而事了。在这种被迫的情况下,谁显得更加仁厚,谁让他感觉更安全,他便会选择谁。而等他下定决心站稳了立场后,这位麒麟才子必然会竭尽所能因为梅长苏实在是太看重他的江左盟了。如果他所选择的一方将来在夺嫡之争中失败的话,江左盟必定会因为它的宗主而遭受到池鱼之灾,而这个,是梅长苏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发生的。所以只要能把他拉到旗下,再小心防着他不跟太子党的人接触,把他和江左盟的命运跟自己牢牢地绑在一起,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利用他的心机与才华了。
这是誉王那日被秦般若问了一句“若得到了梅长苏为下属,可愿毫无猜忌地全心信任他”之后,几番考虑确立下的用人策略,并且相当自信这个策略一定能卡住这位麒麟才子的七寸,让他尽为已用。
不过前提,当然是得先将他网在麾下才行。
“苏先生今日肯出言指点本王处理侵地案一事,本王已是不胜感激。至于将来,本王决不敢勉强,”在温暖笑容和谦和辞气的双重搭配下,誉王很完美地表现出了仁君风范,“以先生之大才,自然审时度势独具慧眼,何须本王多加絮言。本王只想说的是,无论先生选择为何,无论日后际遇为何,只要先生肯再垂青眼,誉王府的大门将永为先生而开。”
这番话实在是说得冠冕堂皇、念作俱佳,令梅长苏觉得自己趁势作出的暗暗感动之色也被拉扯得自然了许多,使得正在察言观色的誉王十分满意。
“本王今天已叨扰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