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婢女越说声音越小。“以我母亲的性子,若当年便知道真相,她定会追随父亲而去……”段嘉诩摇头,嘴角仍是噙着一抹笑。“我确实有罪,你父亲为钟家做工,我便担有保护他的责任,但我却并未尽到该尽之职。”“至于那块铜牌,是我令他再也无法追寻父仇线索,既是因我而起之事,我自该负责。”外头有脚步声传来,小婢女张口。“公子……”只说出两个字,就被段嘉诩用指抵住了嘴。“嘘。”段嘉诩压低了声音:“方才所言皆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旁人可好?”低低的声缭绕耳畔,小婢女不自觉红了耳根。“是……”段嘉诩刚安抚好小婢女,林祁就从外面推门而入。见段嘉诩同个小婢女共处一室,那小婢女还红了耳根,林祁顿时眉头紧皱。“出去。”林祁宽袖一甩,喝令小婢女。突然被凶,小婢女愣了一下,哆嗦了身子。见小婢女如此段嘉诩忍不住上前隔开两人。“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小丫头,你这么吓人做什么。”段嘉诩拉了林祁一下,抬手轻拍小婢女额头。“去吧,这屋中没你什么事了。”小婢女行了一礼慌忙告退,房门刚一关上,段嘉诩就被林祁抵在了门板上。“殿下倒是怜香惜玉得很啊。”林祁紧扣段嘉诩一肩,另一手用力捏他下颚。段嘉诩吃痛,眉头直皱,嘴却硬气得很。“当然,若能情投意合,日后开枝散叶还指望她呢。”段嘉诩话落,林祁顿时目光一寒。“开枝散叶?”林祁嗤笑,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残忍暴戾:“臣倒要看看殿下如何同一具尸体开枝散叶。”林祁面容暴躁,段嘉诩却是满目清冷。“就算没有她也会有旁人。林祁,你心里很清楚,我同你之间的问题,根本无关一个小小女婢。”段嘉诩的话极其冷静,林祁闻言周身气息瞬间降至冰点。“我同你之间的问题与一个小小女婢无关,我同你之间的问题是你无心于我是吗?”林祁俯身,将段嘉诩整个钉压在门板上。“段嘉诩是你亲口许我的以后,既向我许了承诺,便容不得你反悔。”
林祁目光幽沉,瞳孔深邃,似要将段嘉诩生吞入腹般可怕。段嘉诩心尖一颤,有腥甜翻涌而上。怕林祁看出异样,段嘉诩硬吞下喉间腥甜,用力将他推开。 恶化“你疯了你。”段嘉诩垂眸,低声咒骂:“我不会承认你的……林祁,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承认你……”段嘉诩的话崩断了林祁脑中最后一根理智丝弦,林祁猛地上前一步,伸手去掐段嘉诩脖子。“那殿下便和臣一块去死如何?”疯意在林祁眼中扩散,红色快速充盈瞳孔。眼见林祁疯癫模样,段嘉诩心尖一颤,再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他闭上眼,不敢再看。见段嘉诩闭上眼,连再看他一眼都不愿,林祁一把将他甩开,握拳用力狠砸门板。“嘭”的一下砸门声后是重重一记摔门声,地上段嘉诩捂唇,呕出一口浓血。“咳咳咳……”段嘉诩一手捂唇,另一手猛抠地面,将咳嗽声尽量压至最低。“真是个疯子……”段嘉诩笑咳。他完全不敢想象,若有一日,他当真……林祁会做出怎样的疯狂事情。血顺指缝蜿蜒而下,呼吸逐渐变得不畅,段嘉诩颤着手想摸出袖中药瓶,脑袋却有眩晕感阵阵传来。“唔……”段嘉诩眼前一黑,药瓶同人一块砸在了地上。夜空中,弦月慢慢向上爬升,时间点点流逝,缓缓消弭,黑暗中段嘉诩猛喘一口气后睁开了眼。屋中一切没有丝毫变化,段嘉诩捡起药瓶,倒出几粒药丸吞下,蹒跚站起,将屋中血渍擦拭干净。致敏性药物重新激化了段嘉诩身体的败坏,接下去几日段嘉诩咳血的频率逐渐变高。自发生争执后,林祁一连几天都不见人,段嘉诩被关在屋院哪都去不了,既出不了屋,段嘉诩干脆每日窝在榻上看小人书和睡觉。有些时候看书看累了,段嘉诩倒头就睡,连饭都不吃了。五日过去,段嘉诩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第六日林祁回府换了官服要去上朝,老管事直接闯了进去。“大人!殿下睡了一日一夜,怎么叫都叫不醒!”林祁闻言手上动作一顿,随后用力一扯官服,跨出屋子大步向段嘉诩屋院走去。“怎么回事?”林祁的脸黑沉得极度可怕:“他病了怎么没人去请大夫?”林祁步伐极快,老管事完全跟不上他的脚步。“前几日不是大人气冲冲地交代下去,日后有关殿下的事,除了攸关生命外,都别汇报给您吗?”老管事话落,林祁低骂一声步伐更快。段嘉诩屋院,林祁直接踹门而入。榻上锦衾半垂耷拉在地,有个纤细身姿动作慵懒地侧卧其上,一手扒着被子,另一手执了卷看了一半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