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白天才做好了心里建设,但宁竹安还是受不了他的腻歪。在这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里,抛饵的始终都是谭有嚣,他想得到什么,又在算计什么,宁竹安不知道除了这具身体之外还有什么是能为他所图的。难道像他这样的人,竟真的会对所谓的“爱情”抱有期待?宁竹安觉得是天方夜谭。谭有嚣欺她,辱她,将她从原本的生活剥离,是最Jing于算计的人,现在,他把好听的话挂在嘴边,无非是觉得这个年纪的女生好骗,想用假意换真情,让她心甘情愿地来投怀送抱,等三分钟热度一过,他目的达成,随时抽身离去,自己横竖都逃不了个死。宁竹安不禁感到一阵胆寒,再然后是愤怒——他当她是个好赖不分,满心满脑都被恋爱填满的傻子。女孩儿紧绷着神经,沉默,直到男人摁开打火机点燃第二支烟后主动问她:“怎么不吭声了?”假如他是认真的——并不是没有可能,谭有嚣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是极其不正常的,所以接触到她这样的普通人也觉得特别,满足了新鲜感,有鱼的地方才值得下饵。但吃饵的人不会是她。宁竹安疑心自己的声音是否有点儿抖,便欲盖弥彰地咳了咳,而后,用那极轻的语调,徐徐地向他耳畔送着气:“我好像……也有点想你。”谭有嚣一听这话,烟都差点脱手,他明明没喝酒,此刻却也像是醉了,醉得神魂颠倒:“安安,你就是仗着我不在家,吃不了你,等过段时间回去,你再当面对我说一遍。”但是真要说信了,其实也未必。虎父无犬子的道理他懂,这女孩儿的脊梁显然是没那么容易被打断的。从她几次三番使计逃跑未遂,谭有嚣就知道宁竹安肯定在她那个卧底警察爹的影响下,凭着耳濡目染学来了些与人周旋的手段,说出口的话是空飘飘而没有着落的。“哦,对了,应眠说你不太老实——我们安安今天在家里都做了些什么?”喜欢是真的,但因为仅仅是喜欢,他信任不了,所以试探也是真的。宁竹安脑子里顿时警铃大作,她猜得果然不错,应眠就是被派来监视她的。但她不知道对方讲了多少,更不知道她有没有把自己跟周呈见面的事情一并和盘托出……她努力平复好心情,冷哼道:“当然是在计划怎么样逃跑。”谭有嚣听完叼着烟笑了几声,顺着她的话说道:“哎呀,那你可得跑远点儿,千万别被我抓回来了。”宁竹安顿了几秒,问道:“应眠跟你是什么关系?”谭有嚣觉得没有多说的必要,便随口带过:“我帮过她的忙,仅此而已。”可宁竹安听出了他话里的敷衍之意,借着这点错处,她隐隐地兴奋起来,表达出的语气却像是踏空一步台阶,顷刻间把整个人跌了下去:“骗子,她明明就是你的情人……算了,我知道你不愿意跟我说实话,我也确实没有权利干涉你的私生活,但你要是想当土皇帝开后宫,那就别说喜欢我、想我,我没那么贱得慌要去玩什么抢男人的游戏,我嫌恶心,我嫌脏!”女孩儿的话越说越重,到最后先把自己给说得代入进去了,吸着鼻子嚷嚷以后都别再打电话给她。宁竹安悲情的发言每次都像冰雹一样劈头盖脸地砸下来,谭有嚣防不胜防,烟从嘴边掉到手背上,烫出来的细微疼痛针扎似的从一个小点扩散开,但他只是沉着脸抖去了残余的烟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谭有嚣心里堵着股子气,却罕见地哄起了人,别别扭扭:“是,我是跟她上过几次床,最后一次是在八月份,但从那之后我的身边就只有你,别的女人根本碰都没碰过,哪儿还有什么情人。她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得罪到你了?行,我这就找人把她处理掉。”
“人家哪里得罪我了,得罪我的分明是你——你又对我说谎话。”冤有头债有主,宁竹安分得很清,应眠出口Yin阳怪气她,她当场回敬过去,事情其实就这么解决了,现在之所以闹这么一下,她主要是为了把之前拿不准态度的问题给盖过去,运气好的话,她顺便还能再提个要求。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宁竹安在意的是他那句无心之言,于是满腔子的怒气瞬时间烟消云散了:“我怕你想太多。笨蛋,我既然说了喜欢你,那就是只喜欢你一个,我没那么多闲情分发,所以全都给你。”女孩儿不服气得直嘟囔:“那、那你还喊她来陪我,我不管,我要见萨婉姐姐。”出乎意料地,这次谭有嚣答应得很是爽快:“行——我让她有空就去看看你,这样满意了吧?”说完,他抬起头,碰巧看见了从侧门口走出来,正四下张望着寻找他的权御。“没有异议的话就这么定了,我会告诉她,现在我还有些事情要忙,晚点再打给你,嗯?”“晚点我都睡着了,打来也不接——挂了。”“安安,你亲我一下再挂。”“这、这要我怎么亲啊?”谭有嚣笑而不语,不难想象到此时女孩儿一定是急恼得红了巴掌大的小脸,但他最后还是如愿以偿地听到了她对着手机的轻轻一吻,声音像是被戳破了的彩色泡泡,转瞬即逝,连带着通话一并结束。他来不及回味,简直像是出的幻觉,梦里的泡泡。男人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权御身边,抬手往他后脑勺处一拍:“看什么呢,走吧。”权御松了口气,说道:“里头刚表演完,你赶紧跟我回去吧,免得到时候被谭涛发现你出来这么久。”待到他们返回宴会大厅,里头的乐队已经开始奏起轻快的爵士乐曲,年轻人打头阵,嬉笑着挨靠起来,手牵手踏进舞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