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安还有点小庆幸。和祁不砚这种什么都不太放心上的人相处,即使她遇到尴尬、窘迫、不自在的事都会少些别扭,不然贺岁安可能无法面对他了。雨天擦头发难干,贺岁安擦到后面,手都累到抽筋了,趴躺着,不再管,润白的肩头露在被褥外侧,长发也凌乱地散落着。贺岁安也不是睡着了。她纯粹就手累了。祁不砚手劲大,用力擦发容易干,他的很快就干了。他放下自己那块巾子,也趴躺到贺岁安身侧,用她的巾子给她继续擦,像在Jing心照料一只特殊的蛊,贺岁安很不好意思。贺岁安又从祁不砚手里抽回巾子,打算自己擦干再休息,等终于擦干,她直接软倒在床。折腾到这个时辰,贺岁安是又累又困了,闭上眼就想睡着。可一闭眼便会想到祁不砚。他舔她那处。贺岁安又睁眼,偏头看祁不砚,他已经闭目休息,她抓紧被褥,默念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睡不着的贺岁安没翻来覆去,选择长时间保持同一个睡姿,不想吵醒祁不砚,万一他也不睡了呢,她认为今晚一个人醒着好点。后半夜,雨逐渐停了。二人前半夜还是分开被褥睡的,到后半夜,睡觉从来都不会安分的贺岁安钻进了祁不砚的那张被褥里,身体无距离地相贴。翌日,风和日丽。是祁不砚先醒的,被贺岁安滚烫的体温烫醒的。他叫了她一声,贺岁安迷迷糊糊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被祁不砚拉着坐起来,又浑身无力地倒下,冷得蜷缩在温暖的被褥里。她好像发烧了,昨晚淋的雨。祁不砚却没事。他淋雨的时间肯定比她长,贺岁安没想到病的人会是自己,一定是昨晚受到的刺激太大,再加上淋雨才会让她暂时变得体弱。贺岁安还记得自己没穿衣裙,想爬起来穿,但有心无力,她烧得混混沌沌的,还没有试着自己坐起来,下一瞬就趴倒了。祁不砚抱住了贺岁安的腰,才没让她磕到脑门。“我要穿、穿衣服。”贺岁安嘟囔着。祁不砚拿过贺岁安的红裙,一件一件给她套上,穿裙期间不可避免会触碰到她的皮肤,贺岁安虽烧得全身滚烫,但会感到寒冷。当他的指尖划过她皮肤,她会下意识想追寻着这一抹温度。本来祁不砚是打算今天离开青州红叶村的,因为他想对三善真人做的事全做完了,就算走了,三善真人的下场也不会变。贺岁安突然病了是祁不砚意料之外的事,他们可能还得在此处待上一两天,或许还能见证三善真人从高处一下子掉落到谷底。换作往日,还挺想看的。他习惯欣赏人痛不欲生的样子,尤其习惯欣赏那些想杀他,又杀不了的人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祁不砚替贺岁安穿好衣裙,抱着她下树屋,去青州找大夫。她软绵绵的随他抱。钟良正想过来送给人吃的。见祁不砚抱着贺岁安攀吊梯下来,他猜到是发生什么事了:“贺小姑娘怎么了?”祁不砚抱着贺岁安往村口走,言简意赅:“淋雨,病了。”钟良追上去。红叶村有一头牛车,可以更快送他们去青州找大夫,钟良让他们等等,他现在就去把牛车牵过来,祁不砚站在村口等钟良。贺岁安紧紧搂着祁不砚,她太冷了,将脑袋埋在他胸膛里。雨是昨天后半夜才停的, 红叶村地面不平,有坑洼处积满水,四周皆弥漫着淡淡的chao气。祁不砚只给贺岁安穿了衣裙,没给她用丝绦绑发, 一头长发全披散在身侧, 衬得她那张脸很小, 似都不够一只手的大小。因为身体不太舒服, 她皮肤有不正常的红, 还透着些苍白。红裙一般显白,平日落到气血足的贺岁安身上给人感觉鲜灵, 今天落到她身上给人感觉虚弱不堪, 绯色映得她整个人很单薄。晨风拂过, 并不凉。贺岁安却仍打了个寒颤。她烧得没什么意识了, 双手抓着祁不砚,指尖仿佛要越过靛青色衣衫,深勒进他的皮rou。祁不砚随贺岁安抓着, 似感受不到疼痛, 反而热衷。贺岁安唇瓣不断翕动着,像是在呓语着什么,却叫人怎么也听不清,只一个劲儿地将脑袋往祁不砚拱去, 冷得如同身处冰窖中。
祁不砚感受到贺岁安越来越滚烫的体温,抱住她的手微动。他面色还是平静的。钟良很快便拉着牛车来了。“祁小公子, 快上来。”钟良将牛车拉到他们面前,停下让他们上来, 马车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普通人家有辆牛车就不错了。不过这辆牛车不是钟良的。他向村民表明有急用, 村民二话不说就借了,钟良急忙忙牵牛车出村口,不忘戴上帷帽。这是他必须得戴上的。青州百姓不欢迎红叶村村民,若一定出红叶村,到青州里买什么东西,他们会戴上帷帽遮挡自己的面容,避免青州人得知身份。这样看戴着帷帽的钟良,仅是一名身材很结实的青年,就算腿脚长短不一,别人也不太会注意。只当是身体有残缺的人。钟良将一张矮凳搬到牛车旁边,方便人走上去。一个人直接跳上去就行。但如果是抱着人,还是稳妥点比较好,所以钟良把那一家村民门前的一张矮凳也带了过来。祁不砚抱着贺岁安上牛车。牛车不像马车那样,有木和布从四面遮住,内里还有软垫子,牛车只有一块铺着干草的木板坐,平日里是用来运东西的。上了牛车,贺岁安是坐在祁不砚身上的,病中的人本来就很不舒服,受不了别的不舒服。而牛车木板太硬。祁不砚的身体虽是偏硬朗,但也比牛车木板好很多。他的体温也是吸引贺岁安靠近的原因之一,她恨不得离祁不砚更近一点,更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