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莞尔:“这不比直接杀了你,更令我愉悦?”三善真人哽住。祁不砚起身。他没有看三善真人,抬步要往雅间外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了停:“对了,我今天去了医馆,听大夫提起扬州的奇病。”三善真人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扬州的奇病如何?”扬州奇病对他的吸引很大。跟十年前的瘟疫相同。一得知扬州出现奇病,痴迷于炼药的三善真人就下定决心要研制出能解决扬州奇病的药。祁不砚似很好心地告知他:“扬州有一个大夫研制出了可以治愈那种奇病的药,消息是今早传过来青州的,所以你还不知道。”三善真人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低喃:“不可能。”“听说他今年二十出头,自己一人研制出来的呢,扬州已经不需要你了。”祁不砚笑yinyin地补上这一句,脚步不停地走了。三善真人眼神渐渐变得空洞:“二十出头么。”如此年轻。他以活人试药,试炼了那么多年,才得到今时今日的炼药成就,别人二十出头就可以炼出治愈奇病的药,且并没有用活人试药。那他这些年做过的事……难道只是个笑话?他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边摇头边笑,眼含着水光。三善真人缓慢地站起,看一眼车水马龙的长街,艳羡他人的天赋,再念及将来无法再炼药的日子,萌生了纵身一跃的念头。他闭上眼,跳下去。血花四溅,骨头碎裂,这是他为自己选的结局。祁不砚已经欣赏够了三善真人露出来的痛苦,不会干涉他为自己选的结局是生,亦或是死。牛车上。贺岁安的脑袋在祁不砚腿上滚了滚,他思绪又回到她身上。看见三善真人坠楼的尸身和听见他骨头碎裂的声音而产生的快感,被贺岁安无意识的一个亲昵小动作而产生的快感覆盖。祁不砚低头,手拢着贺岁安的头发,感受指下的柔顺。她的发丝一圈圈绕住了他。他没解开。牛车停下,他们几人回到红叶村,贺岁安像是有感知,牛车一停,她就醒了,发觉自己趴在祁不砚腿上,忙不迭爬起来。钟良一回到村子就被村民拉过去说话,都不用等他开口问玄妙观发生了什么,一个消息又一个消息迎头砸来,弄得他晕头转向。祁不砚和贺岁安回树屋。她一回去就躺下了。贺岁安连鞋子也没脱,盖上了床上的两张被褥,连抱在怀里的药都忘记放出来了,更别提会有脑子去思考玄妙观三善真人的事。几乎是一躺下床,贺岁安便呼呼呼地睡着了,生病时怎么也睡不够,骨头仿佛都是软的,恨不得把自己拴在舒服的床上。祁不砚走过去。他将贺岁安露在外面的绣花鞋脱掉,然后拉开被褥,掰开她抱着药的手指,拿走两包药。要如何煎药?祁不砚没试过煎药,生病了都是扔一边不管,让它自个儿好的,仔细算来,他极少生病。看着这两包药,祁不砚转身下木屋,找此刻还在消化着村民说的话的钟良,问他借东西煎药。钟良很熟悉煎药。家中恰好还剩下一个煎药的新陶锅,他立刻去找来,再告知祁不砚要放多少水进去煎药,煎多长时间才可以拿去给人喝。煎药只能在树屋下面煎,还得时刻守着看火,祁不砚就坐在旁边,养蛊与养人有太大的不同,他想自己应该要学怎样正确养人。他不想将贺岁安养死。毒蛊在附近窸窸窣窣地动。钟良站得不远不近,不没靠近,只望着少年微微失神。祁不砚一早就知道三善真人做的事了?他为什么不早点将此事告知他们这些红叶村的村民。转念一想,钟良又觉得祁不砚做得没错,纵然他说了出来,红叶村村民也不会相信他的,兴许还会对他这个外来人更恶劣。钟良知道祁不砚这样对三善真人并不是为了红叶村。他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
自钟良得知红叶村村民身体发生畸形异变的真正原因,他懊悔着,不断地回想以前的种种。越想越如鲠在喉。他们居然信奉将他们变成这般模样的元凶,钟良一直以来都很相信三善真人的话,他说什么,自己都照做,当对方如再生父母。今早,谢温峤过来玄妙观抓走三善真人,还带了三个大夫过来,请大夫替红叶村村民把脉,诊治结果全是活不到一年了。红叶村村民抱头痛哭。他们已经接纳容貌丑陋的自己,现在却被告知寿命不长了。叫他们如何接受得了。谢温峤深感遗憾,但对此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是掏银子,让大夫给他们开些好药,调理下身子,减少他们重病缠身的可能性。钟良盯着煎药的火苗发愣。随着煎药时间变长,药味变得浓郁,钟良都觉得有点熏了。祁不砚估摸着时间,倒药出来,不到须臾,木碗满了,灰褐色的药汁冒着丝缕热气,透有一股苦涩的味道,很冲,很刺鼻。他端起来,朝树屋走去。钟良没跟过去。看他煎药时,钟良回想了一遍往事,现在想一个人待会儿。树屋里,贺岁安还在睡,祁不砚将药放旁边的矮桌,出声唤醒她。她舒舒服服地睡一觉,身体好了不少,被人叫几声就睁开眼。贺岁安的眼睛有红血丝。她接过木碗,大口大口地喝药汁,小口喝药汁会更苦,一次性快速喝完,苦的时间会短点,所以贺岁安选择大口喝药汁。祁不砚坐在床边看贺岁安喝药,他听到咕噜咕噜的吞咽声。原本还有困意的贺岁安被药苦得彻底清醒了,喝完药也没继续睡觉,而是趴在床上,她睡觉闷出了一身汗,此刻身子是黏黏的。发烧出汗,要擦掉。不然可能会重新烧回去。贺岁安当然不会让祁不砚帮自己擦,让他转过身,她拿帕子擦。他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