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永十四年。
白马与棕马并肩紧贴,鬃毛相杂,连带着马上人也靠得极近。
云中郡主屏气凝神,取箭搭弓。昭yan在身後盯着她的动作,郡主缓缓展臂,她轻声提点,「开弓时腕部放松、右指扣紧再开一点。」
少nv的脸都憋红了,显然已用尽全力。她心中觉得有趣,伸手往肘部一推,助人一臂之力。
「放!」弓弦随之鸣震,离弦之箭钻入树丛,无声无息。
她知道这箭中了,云中郡主策马缓步上前查看,随後欣喜地下马捡拾战利品。
「殿下您看!我s中啦!」云中郡主抓着已si的野兔,开心地往回跑,都忘了自己的马还在原地吃草。
「尚可。」她仍在马上,不咸不淡地回应。
「这可是兔子啊!殿下!」云中郡主抗议道,「兔子狡猾、个头娇小,算两分没问题吧?」
她不语,抬头环顾周围,忽地ch0u箭、s出,惊起树上鸟雀纷飞。只见一只麻雀被贯穿而过,掉到地上。她看着云中郡主目瞪口呆地傻住了,幽幽开口,「鸟雀能飞,个头又b兔子小,当算四分。」
相似的场景,一人身骑白马、一人身披红衣;一人扣箭张弓、一人落魄yu坠。
朔风猎猎,昭yan大公主鹰眼冷酷、瞄准目标,心思却落在花家少主的脸,二八少nv满身泥泞,脸庞上布满擦伤。跌跌撞撞逃了这麽久,云中郡主手中仍紧攒着刻了花家纹样的玉,她抬起头时对上眼,眼神果决已蜕去稚neng学子的样貌。
这值得吗?昭yan突然很想开口问。
若换作是自己,为了大景赌上x命,自然是在所不辞。那麽对云中郡主而言,为花家下一着险棋,应该也是理所当然。
也许她只是不够了解这名後辈她想起几日前,她问云中郡主,坠崖之後如何安排。
「秘密。」云中郡主淡然回应,看到她不悦的神情才笑道,「殿下放心,学生还不至於想不开,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多告诉一个人便是多一分风险。」
「我虽信任您不会出卖我,但细犬们的眼睛都注视着您。若有个万一,我要背负的风险便会增加。再者,拖延他们寻找我的时间,也可分担您身上的压力。」
「你到底是赌命?还是卖命?」
一刻沈默後,少nv微笑回答,「上次猎场b试未尽,待尘埃落定,我们再b一场罢。」
「请您信我。」
云中郡主,虽然还只是个在明雍求学的学子,但昭yan公主选择相信她,信她可以平安归来
左偏一寸,弦离手,锋利洁亮的箭矢正中目标。
无法再回头。
云中郡主深知凡走过必留下痕迹的道理,於是所有布置都由她和弟弟亲手安排。
屍t、金叶子、勘查地形、计算水位,花家姐弟为此做了万全的准备。
几个月前,他们力挽狂澜,好不容易保下花家,却没能保下小七。
姚小七,多麽好的孩子,机灵古怪,嘴甜心也甜。都还没好好被ai过,人就没了。
风波稍微平息的那日晚上,弟弟在院里找到她。她站在夜se中,身披月光,表情平静,一开口就道,「花家,不能再为人鱼r0u。」
「不愧是姊姊。」弟弟接口得很快,彷佛早有预感,「与我心中所想一样。」
他把披风盖到姊姊肩上,掌心力量传达了他坚定意志。他小声问,「姊姊可是已有打算?」
她倏忽抬眼,锋芒不藏。
她心中布下新局,但尚缺一个盟友,一个能同仇敌忾的合作夥伴。
季元启算值得信任,但季家仍由季太傅把持,何论公主喜宴上季太傅亦是袖手旁观的一员,不可托付。
白蕊儿连自家都还没能顾周全、曹小月x格莽撞,不合适。
凌首辅既有能力,亦不受暗斋掌控,但这一局他必然不会同意。
玉泽先生眼中水太深。宣师兄的势力正慢慢扩张,但尚未成熟,他与你经历过这麽多事,想必也不会轻易答应你的计画。
文司宥,他夺走花诏录与小七拿命换来的浩然集,不管他有什麽苦衷或是算计,她都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不只不在她合作对象的考虑清单中,更已被列入她心中的黑榜。
昭yan公主尚可一试,她身居高位,也正在追寻暗斋真相。大婚之局两人便合作过,有基本的信任,最重要的是她确信对方一定能理解自己的作法。
她要为了花家而si,不只如此,还要藉此将暗斋拖到明面上。
暗斋诬陷她za0f,那她便顺了他们的意。她要假借暗斋之名谋反、计画刺杀皇帝,还要弄得天下皆知。
暗斋最大的优势在於「暗」,若全天下人都知道有个秘密组织打算谋反,昭yan公主就有了很好的理由去查暗斋,就算对方使计反抗,只要先下手为强,定能揪住暗斋的尾巴。
「舍弟会告发我谋逆之事,届时还需殿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