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卖场、商家、电视广告、超商,到处都是订购月饼和烤r0u用品的广告,提醒人们为了过中秋节而做准备。「旭」一如往常营业,今天在一楼替人占卜的是位擅长塔罗牌的青年,叫王侑邦,是张姗介绍来的,两人以前在某大楼的命相馆做过几年同事。
王侑邦和段豫奇差不多身高,长相气质带着书卷气,斯文的模样很招人喜欢,所以近来「旭」的来客率涨了不少。王侑邦从张姗那里听过一些关於李嗣驱邪的事蹟,对李嗣心怀崇敬,只是他并不知道李嗣私底下是个面瘫,可不像营业时间会笑得让人如沐春风。而且张姗语带保留,所以王侑邦并不知道李嗣驱邪的方式之一是吃掉祂们。
许多行业之间的交流本就会为自己或他人有所保留,不见得是藏私,而是对彼此的一种保障,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有时邂逅、交集,然後深交,凭的是机缘。没得过某种病,自己或身边的人可能永远没机会认识到该疾病是怎样的,没见过鬼也就不知道鬼究竟出现时是什麽情况,就算遇上了一只鬼,也不见得每次情况都差不多。
坐在店里一隅,刚结束一段采访的段豫奇就认为,大概是张姗懂得拿捏分寸,所以李嗣让她知道得多了些。至於他对李嗣的了解,则是因为许多年前的某段渊源,而且关乎着他是否能顺利出生。
摄影组的人搭车离开,被采访的人也走了,段豫奇打开笔电,戴上耳机整理资料。艾莉把一早收到的信件挑出他的拿过来,他点头谢过,把几张缴费单先塞到包包里,其间夹着一张明信片,上面是两座金字塔,一个人牵着骆驼,埃及寄来的。
「孙叔!」他诧异低呼,正在柜台结帐的李嗣斜睐他一眼,他朝李嗣皱鼻吐舌,做了个幼稚的鬼脸。那天被李嗣救回来之後,他们聊了平常根本不会讲的话题,修炼,话题一度扯远了,後来他又问李嗣为何修炼,李嗣说:「现在也还说不好。一开始是为了不消失,再来是想存在,之後的还不晓得,继续下去也许有天会出现新的t悟也不一定。」
「你所谓的存在是指什麽样的定义?」段豫奇问他:「拿鬼跟人举例。一般人看不到鬼,可是祂们存在,可是用b较ch0u象的,感觉不到的鬼其实也能被当作不存在。那有的人很影薄,没人察觉,是不是也能被当作不存在?你说的到底是哪一种?」
李嗣低y一声,思考道:「确实这跟生si没有绝对关联。和时空也没绝对关联。我的情况大概是想有人关注,而我也同样关注对方吧。」
段豫奇偏头,有些懵懂的望着这人,两人都陷入思考的沉默之中。半晌李嗣说:「其实我也很明白,不把别人看在眼里的人,当然也不会被别人当一回事。只不过我心里可能连自己都没有……」
「那你可以试着把我放心里啊。」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一跳,段豫奇x1了口气结巴道:「我、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试着交朋友,交心的那种。」
李嗣对他淡淡微笑:「有,不觉得我在努力了吗?」
「原来你对我好也是为了修炼啊。等下,你知道自己刚刚微笑吗?」
李嗣0了下自己嘴角,疑问:「是吗?」
段豫奇後来失眠了,满脑子都是李嗣的话语,李嗣的眼神和声音,他觉得李嗣好像很寂寞孤独,但有可能只是自我投s。他有点後悔自己有时对李嗣的情不自禁,差点在交谈时露馅,而李嗣并未察觉什麽,这让他松了口气,也有点失落。他觉得感情不是努力就会产生的,但李嗣却说要为此努力,在这方面也是纯粹得令他心疼。
失眠的思路像原子笔在纸上胡乱画的螺旋,绕啊绕没结果。他躺在自己床上,想念李嗣的大床,更想念李嗣躺在身边的感觉。终於在破晓前入睡,惨的是睡不久又得醒来工作。
这时段豫奇坐在角落桌位这里,余光偷瞄那穿着衬衫、围裙的高挑男人,被那抹身影x1引,yan光从外面洒进来,那个人彷佛镀上一层淡薄的光,笑容温煦,不管真与假都越来越令他着迷,舍不得上楼补眠。
张姗踩着一双紫黑se漆皮高跟鞋进来,她的长卷发染成渐层的淡蓝与白se,指甲贴了蓝紫se压克力钻,和李嗣打了声招呼,再走到段豫奇这桌笑问:「帅哥,我可以坐这里吗?」
段豫奇笑着请她入座,张姗点了饮料和甜点,两人一同手支着下巴看李嗣。张姗对着李嗣工作的身影赞道:「身材好的人穿那种围裙也是帅啊,你看那个腰。」
「是很帅啊,不过你都这麽公然yy生意伙伴?」
「这叫欣赏。真是的,什麽思想的人就说什麽话。」
「呃。」段豫奇稍微转移话题重点,他说:「你说他天生的残缺就是没感情,是他告诉你的?我怎麽觉得也没那麽严重,他还是有情绪啊。」
张姗仍一手撑着脑袋,微笑睇他道:「他当然有情绪,有喜怒哀乐,那叫脾气。有脾气不等於有感情啊。」
段豫奇点头,这麽说也对。他对李嗣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细想一下李嗣曾平淡描述的陈年往事,讲到家人si光的时候没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