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说着,撑在桌面的手轻轻点额头,「我们去市政厅前的集市逛街,c着半生不熟的法语问价,最後我们拎着一棵小圣诞树和白葡萄酒回家。
「我们给壁炉生火,坐在沙发上,老式电视机里放着不知道在说什麽的法语频道,我们开了葡萄酒来喝。林楚一躺在我的大腿上,我以为她睡着了,她突然轻轻地唤我名字。
「‘怎麽了?’我问。
「‘我在想,如果我们能永远只活在这一天就好了。’」
钱鹤捂着脸,深深x1了一口气。等她再松开手,y沈好像又回到了那张脸上。
「可我们不能永远待在图卢兹。」她开口时声音也是冷冷的,「因为拿不到身份,而且我没法开银行卡,的稿费也寄不过来。有时候我只能去餐厅兼职赚点小钱。那个时候我们大部份的收入都来自林楚一,靠她给人做美术作业。有一个长得还挺好看的小富二代在美院读书,她的作业几乎都是林楚一包揽的。有一次林楚一跟她聊天的时候,听到了关於律师和庇护之类的事情。她朝富二代打听,那人就给她介绍了一个在巴塞罗那的律师。那个律师姐姐专门打lgbtq+的庇护申请官司,听说很厉害。
「这跟我们原来的规划一致———到了西班牙就要去申请庇护拿身份,但我们一直不知道要找谁办b较好。现在最後一个环节也准备妥当,我们该走了。
「来的时候我俩拿的是假的马来西亚护照,上面有伪造的申根旅游签,但那个visa已经过期了。要去西班牙,就还得翻过b利牛斯山———嗯,就跟二战的时候那些想从法西斯占领区逃跑的欧洲人一样。
「之前跟我一起在建筑工地收垃圾的有一个摩洛哥人,管他叫马口吧,马口有朋友走过那条路。那个老哥给我俩画了张图,但老实说,没派上什麽用场。可我们还是出发了,背着b来到法国时更少的行李,揣着赚来的欧元、一张破地图还有指南针。
「那段路除了累,没有别的什麽可说了。毕竟开着破船越洋的事情都乾过了。我们顺利到了西班牙,联系上律师。我当年留学的时候有认识一些朋友,最开始的半个月,我跟林楚一就在他们家里住,这里住几天,又搬到另一个人去。後来,我们就专门找那种要回国一段时间所以转租来ver租金的连国留学生的房子住,他们不会要签合同,所以不需要我们提供护照,给钱就好了。申请庇护流程花了七八个月,这段时间里,我给朋友的游戏工作室打黑工,林楚一照样去接给人画画的活儿,n茶店兼职我俩都做过。存款就快花完的时候,律师告诉我们,办妥了,三年後就能入籍,但现在我们已经可以在西班牙工作了。
「时隔一年多,我们又重新拥有了居留卡、电话卡和银行帐号。後面的事情已经没什麽可说的了,」钱鹤眼里闪过一抹暗se,「入籍甚至也没有要等三年那麽久。我一本接一本地写,林楚一开始做裁缝,我们在巴塞罗那买了房子——全款买的,因为真有一个老太太si里头了,但说实话,我俩还顾忌啥呢?然後……然後……然後……我们甚至一起加入了当地的帆船俱乐部…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很顺利…」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旁边那桌韩国人也起身离开了。柳琪环顾二楼,只剩自己和钱鹤还坐在那儿。酒吧要打烊了吗?她没看到服务生,但是应该无所谓吧,这个故事的句号就在眼前了。
「然後呢?」她问。
「没有然後了。」钱鹤耸耸肩。「她变得很喜欢生气,很ai挑剔我———就像我们还在连国的时候那样,但b那时候更激烈。我们开始分房睡,那个原先被我称为’家‘的房子突然就变得好陌生,有段时间,我每天宁愿带着电脑去附近的图书馆里写作也不愿回去。当然啦,她也经常不在家。」
柳琪想起蔡奇云说的关於「非常规关系」的话:「她有没有可能是出轨?」
钱鹤摇摇头,「我们之间有约定,什麽能做,什麽不能,讲得很清楚,遵守规则全凭良心,但不遵守的话关系会直接玩完,这一点我们都知道。说起来蛮好笑的,在那段时间里,我俩唯一还算和谐的谈话,就是她跟我吐槽自己的约会对象。每个人她都不会满意,每个人都有y伤。」
对所有人都不满意,本质上就是对自己的不满意。
「所以如果你问我,有没有这麽个第三者,我的答案是可能x不大。」钱鹤说,「林楚一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个人而穿越半个地球的人,她只会为自己这样做———我倒是很喜欢她这一点。」她扯出一个笑容。
木头楼梯上传来吱嘎吱嘎的脚步声,是服务生。钱鹤抹了把眼睛,x1了x1鼻子,站起来。她从兜里掏出钞票递过去,当是再给一份小费。柳琪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二点半了。
今晚是不会等到林楚一了。
这个念头浮现,但随即又像泡沫一样破掉。柳琪跟在钱鹤身後下楼,後者扶着墙,一步一步地走,她是真的醉了。
「得给你找个酒店。」钱鹤慢吞吞地说。
「你住哪儿来着?」柳琪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