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下端着给泉倒的水出来时, 一眼就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手掌印。他心中一凛。那手掌印紫红紫红的,印在泉的脸上十分刺眼。对川下来说,甚至还有些眼熟——他明白这玩意儿代表着什么。他在港黑待的时间不短,清楚地知道当年为了将梦野久作封印, 他们港黑遭受了多大的损失 。后来还是太宰治出手, 才将人成功关进了禁闭室。怎么回事?他紧紧地皱着眉, 为什么泉会中梦野久作的异能力?川下其实并不担心泉伤害到自己。毕竟在他眼里,他们中原干部的恋人娇娇小小一个, 甚至跑两步路都会大喘气。看着对方浑浊的双眼, 以及从眼眶中溢出来的血泪, 川下明白,这是脑髓地狱成功发动了。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泉会对周围的人——目前看来就川下而已——表现出极强的敌意和攻击性。尽管川下不认为自己会受伤,可他却担心自己处理不好, 让泉受到伤害。要真是那样, 他们中原干部岂不会拆了他?嘶……想想都觉得可怕。心中想得再多,川下面上倒是没有露出丝毫异样。他试图在不刺激到泉的前提下,率先出手,将人制住。这之后再给中原中也打电话, 交代这边的情况, 问问看到底应该怎么处理。川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现,镇定地将手中的水杯递了过去。泉表现得比他还要若无其事。看他那样子,如果不是脸上还挂着两行十分醒目的血泪, 川下甚至真的会以为无事发生。水杯刚刚递到嘴边, 泉的手就顿住了。心中的警铃被敲响,川下试探着问:“您怎么不喝了?”这句话仿佛一个开关,本来表现得十分正常的泉, “啪”地一声摔了手中的杯子。他要动手了!川下赶紧上前,准备将人制住。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泉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红色……这之后,他的大脑就陷入了一片混沌的状态。等他再次恢复意识时,一切都失控了。客厅。“看来你在这里过得还不错?”站在离泉不远的地方,宇智波斑双手环在胸前,一如既往地用那种睥睨的,如同看不值一提小玩意儿的眼神看着他。泉冷漠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宇智波斑挑了下眉,似乎对他的态度感到了些许意外。不过这在他眼里依旧算不上什么大事。他用一种谈论今天吃什么的语气,自然而然地说:“我的通灵兽九尾被木叶给封印了。不过没关系,看来你已经给我找到了替代品。”替代品?泉的眼睛微微睁大。难道是……他的眼前倏而闪过了中原中也的脸。“你休想——!!!”“哦?”宇智波斑笑出声:“看来你在这边过得太安逸,已经忘了许多东西。”说着,他露出了那双整个忍者大陆独一无二的永恒万花筒写轮眼。频繁的战争,曾让他的眼睛无限趋于失明。如今这双眼睛,是他的弟弟——同样开了万花筒写轮眼的宇智波泉奈——临死之前换给他的。他的写轮眼也因此进阶到了永恒万花筒。看似只比泉拥有的万花筒高了一个等级,然而两者拥有的力量却是天差地别。更别说,泉一个跑两步路都喘得不行的家伙,如何与从小就征战于各方战场的宇智波斑比较?整个忍者大陆,能跟后者相提并论的,也唯有千手柱间一人而已。但是……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不觉地攥成了拳头,泉不避不让,直直地迎上了他的眼睛。“我没忘!我怎么可能忘!”他愤声说,表情凶狠得犹如一匹穷途末路的孤狼,“只能看到一方天空的狭小院子、密不透光伸手不见五指的禁闭室、彻夜亮着红灯笼的长街、关在笼子里等待挑选的游女、充斥yIn言秽语的房间……我怎么会忘!我怎么可能忘?!”事实上,泉都不知道自己恨的是宇智波斑,还是仅仅一种象征,或者说是“诅咒”。一种名为“强者”的诅咒。他的母亲希望他成为强者。成为强者才能活下来;成为强者才有选择的机会;成为强者才有决定他人命运的机会;甚至成为强者才会拥有自由……背负了三条至亲血债的情况下,他活下来了;他出言讥讽在族地看守自己的族人,引来了宇智波泉奈,从而拥有了选择的机会;他觉醒了写轮眼,能够通过幻术决定他人的命运;他的万花筒写轮眼带着他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世界,似乎拥有了自由……可他能算是强者吗?泉觉得并不是。他就像那不停翻越山峰的旅人。不停地爬呀爬,好不容易登上山顶了,却发现山外还有山,一座接着一座。他疲惫而麻木地攀登着,一刻不敢停,生怕摔下万丈深渊。到最后,他甚至都忘记了他爬山的初衷。哪怕登上了最高峰,占据他大脑的想法只有呼吸喘气都带着血腥味的累,还有寻不到下一个目标的茫然。
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站在lun敦的十字路口,被陌生又嘈杂的汽车包围时,心中就是这样的感受。只不过当时他还有愤恨支撑着自己,因而没有彻底倒下。当初泉选择让自己失忆后再去感受这个新的世界,很难说没有带着一丝隐秘的私心。可是他的观念、思维模式以及行事准则,早就固定了下来。想要什么就去算计。所以就算他失忆了,也注定没办法成为白纸一片的“水野泉”。尽管如此,他在这个世界依旧是自由的。他不用再去思考强者的问题;不用为了套取情报而与某些恶心的家伙虚与委蛇;不用再去琢磨大名夸了一杯茶又藏着什么深意;不用再伪装自己的喜好以达成某方面的目的;更不用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被突然出现的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