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眼睛泛红,沉着脸说不出话。岚琪却笑:“别再叫你阿玛在天上叹一声,你这样,怎么做皇帝?”
皇帝终是无奈地笑了,重重点头,答应道:“我听额娘的。”
岚琪听见,长长舒了口气,这一刻她觉得,仿佛什么都放下了。
酷暑悄然而至,那日午后,岚琪在屋檐下阴凉处打瞌睡。她近来总喜欢在外头待着,春日是晒太阳,入夏是乘凉,总是呆呆地望着天,一看就是几个时辰。只有环春听主子说过,她觉得玄烨在天上看着她,要是在屋子里,玄烨就看不到了。
这天看迷了眼睡过去,被冰凉的手摸了脸颊醒来,仿佛当年在乾清宫时的光景。岚琪恍惚睁开眼,却是小弘历笑嘻嘻地站着,见祖母醒了,忙拿了诗稿说:“皇祖母,我新作的诗,皇阿玛称赞我了,让我拿来念给您听。”
岚琪含笑,见小孙儿满头的汗,心疼地说:“这样跑,要中暑了,进去问她们讨一丸人丹吃下去。”
弘历听话地跑进去,但不多久,却拿着一方小盒子出来,好奇地问:“皇祖母这里头是什么?怎么拿封条贴了。”
环春追了出来,着急地说:“四阿哥,您顽皮了,皇上知道可要生气的,快把匣子还给奴婢。”
岚琪看着那盒子,却笑了,伸手说:“有什么稀奇的,叫他看看便是了。”一面从弘历手上接过来,用指甲挑开封条,打开时道,“这是你皇爷爷留给皇祖母的话,是皇祖母一辈子遵守的皇命。”
弘历凑上脑袋要看,嘴里正问是什么,忽然一阵风卷来,在盒子里卧了几十年的纸笺已发脆发黄,风一吹,就往天上飘。弘历着急地追出去,嚷嚷着:“站住,别跑……”
岚琪眯眼看着那纸笺往天上去,越飞越高,嘴角扬起幸福的笑容,不自禁地朝天上伸出手,远远地,却仿佛把那纸笺握在了手中。
“玄烨……”她轻轻一唤,抬起的手从天空滑落。
弘历突然听见盒子落地的声响,他转身看,见皇祖母躺了下去。此刻风停了,纸笺恰好落在他跟前,弘历弯腰捡起来迅速跑回皇祖母身边。可是皇祖母睡着了,他再怎么喊,皇祖母也不会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