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五六户乡下人家送了小孩来。
穷苦人拿不出拜师礼,几家凑齐十条rou干当作束脩交在古伯手里。
古伯挑走了其中两条,“其余的成色不好,拿回去自己用吧。”
送束脩的农妇泪珠滚动,提起rou干还要再说什么,古伯已经转身进了学堂。
里头正闹腾,沸反盈天。燕一真求救似地望着他,“古伯,他们想要你来当夫子。”
那目光清澈见底,只是托了布条的福,他看起来更像个衣着整齐的乞丐。
古伯顿了两秒,转头朗声说道,“这位乃是朱衣星君转世,跟他认字习文,将来有大出息。”
朱衣星君便是南朝朱熹,文韬书院的前庭就立着他捧书沉思的雕像。
小孩子全都被唬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乖乖地翻开书本。
燕一真心中对古伯的崇拜之情又上一个台阶。
当夫子的日子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开始了。
27.
这天下了课,燕一真将孩子们一一送走后,回到学堂独自整理剩下的琐碎之事。
忽然古伯进来不由分拉住他往外走,“回家,明天开始我替你讲课。”
燕一真稀里糊涂跟着跑了两步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
“这是为何?古伯,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古伯一直把他拉到马厩前才停下。
那里平时只有一匹黑马,今天却多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
古伯牵出枣红色的小马,缰绳急急塞到他手里,连人带马一起推出门去,“阿前执行公务时受伤了,家中无人,我走不开,你去照看他,不急着回来。”
阿前?
张车前?
燕一真心一跳,那么健壮的人……受伤了?
28.
去张家的路上,燕一真胡思乱想了许多许多。
张车前为人耿直,不会主动寻衅滋事。况且他力气那样大,寻常人哪里伤得到他?
糟了,必定是什么富家子弟坏了规矩又带着打手,他势单力薄才吃了亏。
忽然瞥见街边勾栏寨里一片欢闹,灯红酒绿,又难以遏制地想,或许是什么江湖邪派想混进来却被戳穿,才恼羞成怒下了毒手。
比如说。
美人计。
什么的。
也不是没可能啊,江湖传闻都这么说!╭(╯^╰)╮
不知道那些坏人捉起来没有?
若是当官的,会不会回来寻仇?
燕一真这样想着,顿时心急如焚,歪歪扭扭地牵着马小跑了起来。
没错,牵着马跑,因为可怜的小书生他不!会!骑!马!
29.
张车前赤着上身躺在床上昏睡,似乎还有些低烧,胸腹及左腿上都裹着厚厚的白布。
有殷红的血迹渗出白布,斑斑点点,像极了一朵朵盛开的梅花。
燕一真不断回想着从前自己受伤,母亲是怎么照顾他的?
保持屋内通风、定时清洗伤口、换药和布条、补充水分和性质温和不刺激的吃食……
等张车前醒过来,先是闻见一阵饭菜香,然后看到一个身影在饭桌前忙活。
不高,偏瘦,袖子挽到了胳膊上,晃动的烛光不时被他遮去大半。
自己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人?
他反应了一会儿,“那个……”
燕一真立刻丢下手里的碗筷,飞奔而来,“你可算醒了!”
是小书生?
张车前先是惊喜,随后注意到自己现在近乎半裸,霎时觉得那些白布条根本挡不住什么。
“你怎么在这?”
“你受伤了,古伯放了我的假让我照顾你。”
燕一真说着抱来一堆晒干的白布,“正好,该换药了。”
张车前浑身紧绷。
30.
“我自己来。”
“你自己怎么来,快侧过来躺好。”
“无妨的。”
“你放心,我特意请教过郎中,你没醒这几天的药可都是我给你换的。”
“……现在我醒了,你不用这么辛苦。”
“那怎么行,你背后的伤口自己哪里抹得到,快听话!躺下!”
一番争执,最后还是燕一真占了上风,仗着张车前受伤不敢用力,竟然制住了他,还成功给他换了药!
简直就是蚍蜉撼树典型案例的真实写照!
张车前眼睁睁看着布条一圈圈从他身上剥落,一种隐秘的为难充斥着他的脑海,他有些不敢看,那股刺激连上药的疼痛也不能缓解。
直到布条被重新裹紧,他才汗涔涔地睁眼,气喘如牛,“多谢。”
一抬头,就见燕一真笑yinyin地望着他。
“粥也凉得差不多了,我给你端过来。”
张车前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