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短短五个字,就把丹生王最后的希望摧毁个一干二净。
难以置信,自己未满三十敢称帝,如英雄一般给世人安稳的他,居然会被人说“恶心”。而他推卸的矛头,竟是直指水江逢而去。
倘若水江逢不是逢春盟的首领,倘若水江逢没有答应那桩婚事,倘若水江逢愿意在礼成之前与他见一面。
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怪罪在她头上。
裘千淮走了,连夜。水江逢觉得他莫名其妙,怎么好端端的,他又生什么闷气?
丹生王也无二,直接回了寝宫便不再见人了。
在马车之上,裘千淮额头全是黑色的气息流转。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一颗颗淌下来,他强忍住心里满溢的怨念。保持自己的理性和良知,没有拿鞭子去抽车夫:再走快一点啊……
事情还没结束,黑气在一夜侵袭了他。裘千淮翻来覆去睡不着,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整整一个月,痛苦不堪。
他梦见水江逢突然要他留在丹生,留在她身边,陪她一起侍奉丹生王。
他梦见自己愤怒地掐死了她。
他梦见自己的飞升,就在她死后。
清醒点吧,裘千淮扯了几根头发,疼痛让他深吸几口气。好了,醒了。
只有在人间谷,是他最安心的地方。如果连这里都无法休息好,那他就别想着能逃到哪去了。
方战肆啃啃菜叶子,嗅到一丝呛鼻的烟味。他发现裘千淮半夜从床上爬起来,把一本看不清模样的书,一页一页地撕下来,放进火盆里,那副耐心的模样,生怕烧不干净。
“肆儿。”他发现了这只躲在角落的小兔子。
方战肆变作少年的模样蹭到他怀里,柔软的毛发让裘千淮一时得到安慰。可又在下一秒,他心底出现一声吞噬对方妖元的声音。裘千淮害怕得立即将他推开了。
“主人?”
裘千淮退开一步,叮嘱道:“这几日,你无事便不要来我房里了。一旦将来发生什么……什么变故,你就去找水江逢。你还记得她吗?丹生国的逢春娘娘,你如果不认路,可以向路上的行人打听。千万小心别被人卖了!”
“主人不跟我一起去吗?”他眨眨眼,完全不明白裘千淮为什么这样说。
“你也要长大的。”裘千淮借口道。
方战肆直接扑到他怀里:“我要永远跟主人在一起的!还有逢,逢娘娘!还有很多很多大姐姐!”
裘千淮笑笑,点了点他粉嫩嫩的小兔鼻子:“是逢春,你问路时可别说错了啊。”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他的妖元整个吞吃了。裘千淮回过神来的时候,正紧紧将他搂着,宝贝儿地藏在怀里。
真可爱,这要是我生的就好了。裘千淮不禁心里这样想,照妄斋那个穷算命的说法,还真得等个几百年才能生儿子了。裘千淮叹了口气,前路漫漫哟……
那个时候,裘千淮真的以为丹生王会就此死心,他根本没想到,丹生王不止没有放弃,甚至完全变了一个态度。
裘千淮的人间谷,说到底不过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只要他能请到更厉害的道士来,不止是水江逢,裘千淮也一样。还不都得听他的话?
逢春盟他动不得,那三十众可不是闹着玩的,在他眼里,那些女人一个比一个邪气。
可也不是白养着她们的。逢春盟众每隔一段时间,总要派出两位到邻国或沿路自成的小镇打探消息。
这一次,就是妄斋与一位能力中游的妖怪风来。
丹生王预谋已久,在天,他已经与水江逢说好。上次没让裘仙师尽兴,不知哪里怠慢,此次不妨我们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就把水江逢给打发了。他水江逢到底有没有脑子,真没注意到丹生王命了大半个城池的军队出发,这是要演练还是要打仗啊?
六梨心里总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她站在窗前,想等妄斋回来,让她好好算算,娘娘自从嫁到丹生来,就没离开过。这头一次,怎么叫她心里一点也不踏实。
妄斋很快就会回来,算来应该不会超过两个时辰了。轻南推了推她:“好啦,过来坐着等。平常怎么看不出来,你跟她感情那么好吗?”
六梨刚想反驳,轻南却塞给她一碗暗色的梅汤:“梅子酒,陛下赐的。你闻闻,味儿真的正。”
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的确如轻南所说,酒香四溢,仅仅是闻一下就忍不住扬起嘴角。可她始终,还是没多少兴致,只是敷衍似的喝了一小碗,她的份便叫其他人瓜分去了。
吹着午后和煦的风,她们都睡了一会儿。但也就睡了小一会儿。因为六梨马上发现,她们开始,一个一个地……
变回了原形。
她扶着窗沿,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这酒里,被下了什么东西?!
她硬撑着去摇晃离自己最近的已经化成白鹭的轻南,可那仅仅是一个动物的尸体了。她害怕得快要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