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和小儿子都还活着。
而眼前这个小太监双喜就是张夫人的大儿子张题西,当年他们家在官道上遭遇刺杀,父亲被当场杀死,母亲和妹妹也不知所踪,他驮着只有四岁的弟弟跳下了河,用芦苇呼吸,躲过了杀手刺杀,等他们爬上岸的时候,家里人的尸首全都被收走了,他在地上捡到了一块大内侍卫的腰牌,因为是长子,所以当年父亲为皇帝做的一切,他多多少少知道些,觉得父亲突然被逼离开京城,肯定是受了皇帝威胁,若是张家就此远离是非恩怨,回归乡里倒也不错,偏偏皇帝赶尽杀绝,要他张家上下几十口陪葬。
张提西怎么都忍不下这口气,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他带着弟弟偷偷潜回京城,不敢暴露身份,他日日想着复仇,可是皇宫岂是他能随意进出的,又不敢找父亲生前的好友帮助,怕害了人家,最终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在将弟弟安顿给一户心地善良的农家之后,他便孤注一掷,净身入宫做了太监。
可宫中太监多如牛毛,他入宫后才发现,就算在宫中,他想凭一己之力刺杀皇帝也是不可能的,他潜伏于御膳房中,动了不少回下毒的心思,可是御膳房出去的食物,每一样都有人试毒,他无从下手,这才沉下心,在御膳房里韬光养晦两年之久,其间他在御花园里死去的一头丹顶鹤冠中取得至毒之物,不动声色的配成了鹤顶红的剧、毒,想着当年父亲为皇帝毒杀寿王的便是此毒,所以他也要用这种毒把那丧心病狂的小皇帝杀掉。
黄天不负,终于让他等到了一个去元阳殿送饭的机会,这机会得来不易,若是一次不成,下次又不知要多久才有机会了。
所以他决定今天动手,并且做了两手准备。
若毒杀不成,他便举刀刺杀,不成功便成仁。张提西绝对是抱着必死决心,拼死一战的。原本他的计划还算周祥,不料却因为身上的海棠花香而引起皇后的注意,一手将他的计划葬送。
张提西没有报成仇,还给仇人抓住,满腔仇恨无处控诉,在自绝性命之前,被人送到了这庵堂之中,见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亲人,他这才知晓,原来母亲与妹妹竟都没有死,而是被那个他恨了两年之久的‘仇人’救下,藏在庵堂中,未免杀手再次发现,还给张夫人和张小姐安排了两个武功高强的女武师保护,先前顾宁从墙头闯入时,女武师以为她是刺客才动的手。
刚开始听张夫人说这些陈年往事的时候,张提西是不相信的,坚持觉得母亲与妹妹是被那狗皇帝骗了,可当张夫人把当年父亲写给皇帝的那封信拿出来给他看之后,张提西才惊觉事情真相并不是他所思所想。
这两年来,他不仅恨错了人,还报错了仇,为了报仇,他甚至连身都净了,身为张家长子嫡孙,他的这般行径如何容得张家列祖列宗,母子二人除了抱头痛哭也别无他法。
顾宁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听了一遍,沉默良久,直到现在还觉得有点太出乎自己的想象,她现在都有点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萧廷了。
两个时辰前,她还在心里把萧廷给骂个半死,觉得他冷酷无情,心狠手辣,过河拆桥,现在真相啪啪打脸。
偷偷往萧廷那边瞥了一眼,萧廷正好抬头,两人目光交错,电光火石间,顾宁僵着脸尴尬一笑,萧廷傲娇转头,视而不见,还顺便附赠了顾宁一记大大的白眼,顾宁讪讪收回目光。
张提西大大呼出一口气,将双眼盈满的泪擦干,再睁眼时竟情绪激动起来,猛地往他身边的门槛撞去,顾宁吓了一跳,赶过去救人也没赶上,幸好一直守在门外的两个女武师眼明手快把张提西踢开,让他没能撞死,跌倒在一旁,崩溃的大哭起来,边哭边用拳头砸地,声音之凄凉悲切,任谁听了都不好受。
张夫人更是扑倒在一旁嬷嬷怀中哭的是肝肠寸断。
“让我死,让我死!我活着就是个笑话,我就是个笑话!”张提西一心求死,撞门槛不成就去撞门,还想去夺那女武师手里的剑,都被一一阻拦。
顾宁想安慰他,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见萧廷起身,深深叹息之后,对张提西留下一句:“你就没想过,当年误导你入宫找朕报仇的幕后黑手还逍遥法外吗?你现在死了,可就什么都死无对证了,你若不顾亲者痛,仇者快,尽管死去。”
顾宁悄悄拉扯萧廷的衣袖,让他在这关键时刻少说两句刺激人的话,萧廷低头看了一眼被顾宁抓住的衣袖,想也不想就大力把顾宁的手拍掉,一副相当嫌弃的样子,谁知动作甩的大了,只见他眉头一簇,伸手捂住了右边胳膊,手掌shi漉漉的,竟然都是血。
他一身玄衣,血迹看起来不那么明显,顾宁大惊,萧廷竟然受伤了,是刚才他为自己挡了那女武师的剑。
“你这伤得赶紧包扎啊。”顾宁心中的愧疚成倍增长。
萧廷却淡定自若:“吵死了。你不是巴不得朕死了才好吗?”
说完这句话,萧廷便再不理顾宁,大步走出庵堂,顾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难为情的摸摸后颈子,对张夫人拱了拱手,算作告别,然后头也不回跟随萧廷脚步离去。
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