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孩儿做饭了,大哥,要不你来先帮我烧上水,晚了来不及熬枣熬豆儿了,今儿给孩儿做鸡蛋甜汤,我得赶紧把排骨蒸上。”
柳魁愕然了有三四秒,才跟着柳侠进了厨房,接了半锅水给烧上,然后看柳侠熟练地把早就用各种材料腌拌好的一小盆排骨倒进高压锅里,接着开始切菜炒菜。
柳魁的鼻子有点酸。
柳侠看似平静从容的神色下,是愤怒的决绝,还有让柳魁感到心疼的惶惑和凄凉,他知道,柳侠是在为猫儿无法摆脱的诅咒难受。
这是他最小的弟弟,全家人都宠着疼着的幺儿,他在自己家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干什么都不需要干,他只需要吃饱穿暖玩开心就好。
现在,他放弃了自己所有的享受,在单位努力地工作,回到家不停地忙碌,可就是这样,他也换不来他最想要的、最简单的心愿——为猫儿筑造一个宁静安全的家。
柳魁把一个胡萝卜递给柳侠,然后把手放在他头上:“孩儿,没事,还有大哥咧,还有咱家哩人咧。”
柳侠点点头,没说话,“哒哒哒”飞快地切着胡萝卜。
时间有点紧,但高压锅蒸东西很快,鸡蛋甜汤相对也比较省时间,所以柳侠还是带着柳魁按时来到了学校。
看到柳魁,猫儿高兴得不愿意去教室吃饭了,可外面有风,很冷,柳侠就跟看门的大爷商量,想让猫儿在传达室吃饭。
大爷高兴地掀开了棉帘子让他们进去:“中中中,别哩人不叫,柳岸我肯定叫。
哎呀,您这个孩儿可真是个好孩儿,不光学习好,还懂事,别哩孩儿要是迟到了,来到不是拍门就是吆喝,您这孩儿总是说,‘爷爷,麻烦你帮我开一下门吧’,我就是伸手给孩儿按一下电钮,孩儿过来还要给我说声‘谢谢爷爷’,哦哟,俺哩孙子要是胜您这孩儿一半就中了。”
柳魁看到,正乐呵呵地笑着往茶几上摆放饭盒的柳侠眼圈红了。
柳魁不动声色地挡着柳侠,自己帮忙把东西给猫儿摆好,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吃。
柳侠蒸排骨的时候,按郭丽萍以前教他的,放了些豆腐ru,这样做出来的排骨有股特殊的味道,猫儿特别喜欢吃,高压锅把排骨蒸的很透烂,味道非常好,猫儿夹起一块就冲柳侠嘿嘿笑一下,还硬往柳侠和柳魁嘴里各塞了一块:“可好吃,您俩都得尝尝。”
猫儿吃了半截,马鹏程和楚昊来了,柳侠今天完全忘了给这俩人捎带东西的事。
马鹏程委屈地叫起来:“小柳叔,你结了婚没变成后爹,就只变成后叔叔了?”
柳侠给猫儿带的排骨有点多,猫儿把饭盒盖子递给马鹏程:“端着,给你挑点排骨,不许再说我小叔是后爹,我周阿姨特别好,她不是那种恶毒后妈,所以我小叔也不可能是后爹,听见没有?”
马鹏程用手捏了一块排骨扔进嘴里:“听见了,以后绝对不说,给楚昊,你吃这个带脆骨的。 小柳叔你别嫌吃亏啊,我哥从澳大利亚回来了,这几天肯定回来看我,会给我带很多好东西,到时候我至少给柳岸分一半。”
楚昊说:“我呢,你今儿吃我的方便面泡火腿肠时,说的是给我分一半。”
马鹏程说:“这不就对了嘛,柳岸你们俩一人一半。”
猫儿说:“马鹏程,看你这么大方,你哥不会就给你带一块巧克力吧?”
柳侠帮猫儿吹着鸡蛋甜汤说:“没事乖,马鹏程如果就给你分半块巧克力,以后小叔再给你送饭,连个屁都不给他带。”
在猫儿跟前看着完全跟平时一样的柳侠,回到家里就蔫了,他坐在他和猫儿两个人睡的床上,一句话都不说。
柳魁默默地坐在柳侠身边陪着他,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下午周晓云只是说她想和柳侠单独过一段二人世界,所以想让猫儿暂时去柳川那里住几天,柳魁还可以劝柳侠,所有的女孩子新婚时都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不算过分的要求。
可周晓云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她们家的人认为猫儿会带来厄运,而这是柳侠心里不能碰触的痛。
周晓云的话,相当于把柳侠十几年来拼了命为猫儿筑造起来的、他以为已经能让猫儿安全栖息的窝儿连根挖起,彻底给砸了个粉碎,猫儿将再次回到当初的境地,被流言蜚语包围,承受无所不在的恶意。
而且,现在的流言蜚语和恶意,比起当初,将给猫儿带来更大的伤害。
以前的猫儿小,他当时只会直觉地感受到自己缺少玩伴带来的寂寞孤单,而不懂来自外界的刻意疏远和孤立,不明白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代表着什么,那时候的他对快乐的要求也很简单,有小叔就足够了。
所以,没有同伴的日子,猫儿也可以自得其乐,他知道,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小叔一定会回来,总有一天,他可以和小叔永远在一起,而那些人没有。
现在,猫儿长大了,不需要谁刻意去教,他就能懂得这个世界很多的规则, 懂得这个世界很多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