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对柳侠的依赖,她的心疼远远多过嫉妒;对于柳侠对猫儿的疼爱,她也嫉妒,但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和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对猫儿真正的喜欢和怜悯超越了这种嫉妒,所以她不会对此耿耿于怀,这点柳侠以前没有很明确地想过,但他却有本能的感受。
所以当现在柳侠认真地回忆时,他看清楚了周晓云身上最难能可贵的地方,他明白了为什么大哥和三哥不希望他和周晓云就这么结束。
他还想到了三天前和他一起去领结婚证时喜形于色的周晓云,和他相亲时一身警服意气风发的周晓云,和他一起去给猫儿送饭时像个男孩子一样冲着猫儿吹口哨的周晓云,教猫儿和小蕤学开车的周晓云……
还有,为了多陪父母一晚上总是星期一早上才匆匆赶回单位的周晓云。
柳侠觉得心里非常非常难受。
周晓云对父母的孝顺,一直都是柳侠尊重并喜欢的,但现在,这将成为他必须放弃他们共同未来的原因之一。
周晓云那么孝顺,她对父母的愧疚,最终肯定会战胜她对猫儿的怜悯和喜欢,那时候,家庭矛盾不可避免,而柳侠,绝不可能让猫儿成为自己家庭矛盾的受害者。
柳魁带着红烧鸡块走后,柳侠开始准备做水煮猪肝,他的视线无意中穿过厨房的门,看到了餐厅墙上的一个相框,是他们前年在皇家园林陈震北给照的一张:海棠树下,猫儿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手扶着站在他前面的柳侠肩上,小家伙笑得满脸都是牙,柳侠记得,猫儿这么开心的原因,是他看上去比柳侠高。
柳侠低头继续切猪肝,心里说:孩儿,小叔不能和周阿姨结婚了,你别埋怨小叔,您周阿姨虽然可好,可她家里人不中,我要是和她结了婚,你恐怕再也不会有这么高兴哩日子了。
他刚把猪肝切完,正在洗金针,阳台那边突然传来沉重又急促的拍门声,柳侠跑着去开门:“谁?直接就上砸的呀?”
打开门,柳侠楞在了那里:周晓勇一身黑色皮衣,左臂下夹着个公文包,右手拿着大哥大,带着一脸不耐烦的骄横模样站在门外。
他比柳侠矮一点,所以是稍微仰着头看柳侠:“哼哼,看啥?不认识了?”
柳侠的脸色瞬间从开始的惊讶变成了冷若冰霜,他闪身让开路:“认识,请进。”
周晓勇径直往里走:“少鸡/巴搁我跟前耍洋蛋,都是这儿哩人,不就是搁个破省级单位上个班儿吗?撇啥鸡/巴普通话咧!”
他走到沙发跟前,把公文包往茶几上一扔,重重地坐在三人沙发的正中间,大哥大往茶几上“啪”地一放,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弹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口,然后靠在沙发背上翘起二郎腿,吐了个烟圈,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之后,他才说:“说吧柳侠,您啥意思?您想咋着咧?”
柳侠一直站在门边冷眼看着周晓勇,听到他问话才随手关了门,走到茶几前正对着周晓勇的地方,冷冷地说:“你这样来到俺家,是我该问你啥意思?你想咋着咧吧?”
看到周晓勇的瞬间,柳侠就想到了他把自己女儿的病往猫儿头上栽赃的事,柳侠心中所有对周晓云的愧疚都被心中积压的愤怒和周晓勇满嘴粗话的蛮横态度给抵消了,基本的待客礼仪被他忘了个干干净净。
周晓勇没想到柳侠会是这样的态度,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柳侠两遍,点点头:“呵呵呵,你老牛逼呀柳侠,您说好哩明儿去议婚,俺家那边人都通知了了,一大群人都把手头哩事推了专门等着您,我还专门儿从海都跑回来,现在您轻轻松松一句话,‘有点事,明儿没法去了’,这就不去了。
我给俺妮儿丢到原城医院里头跑过来,叫您给俺解释一下,呵呵,你居然还问我啥意思?
柳侠,你是不是觉得俺晓云是女哩,跟你领了结婚证了,要是有点啥事,俺比您丢人,所以俺不敢咋着你,所以你就想咋欺负俺咋欺负俺呀?”
柳侠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结婚证是周晓云自愿去领哩,你少拿这个胡搅蛮缠,我没球事儿了去欺负您。”
周晓勇就用自以为看透了一切的眼神对着柳侠连连点着头:“哦——,结婚证是俺晓云自己愿意领哩,所以您家人就觉得俺晓云是追着撵着非嫁给你不可,所以您就觉得搁结婚哩事儿上想咋捏巴俺家都中,所以您说啥俺就得答应啥,俺不答应您就不去议婚,不议婚就没法结婚,不结婚俺晓云就得丢人,俺家怕丢人就得服软,最后还是啥条件都得答应您,您是不是这样算哩呀,柳侠?”
柳侠看着周晓勇那副模样,忽然想到,他是不是就是这种模样和周家其他人一起在背后嘀咕猫儿、把那些恶毒的罪名往猫儿头上安、算计着怎么把猫儿赶走的?
柳侠心里一阵翻腾,恶向胆边生,他一分钟也不想再和周家有牵扯了,所以他直截了当地说:“周晓勇, 俺不去议婚哩意思就是不结婚,不过,俺不是想拿着不结婚捏巴您,叫您答应俺啥条件,而是因为我不想跟您家再有一点关系了。
至于原因,您自己心里清楚,你要是硬装着无辜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