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走来的官爷拿着钥匙开了门,将穆岫架了出来,穆庸见了,终于察觉出不对,这架势不像是报恩,反倒更像是报仇?莫非这两人关系并不好,可刚刚那个婢女的举止多么温柔,就像他哄娇妾时一个模样,难不成这个大晏婢女受了刺激,心里有问题?还有她身上的红斑呢?被皇帝医好了?
穆庸越看越觉得里面的水深,不由有些后悔滩了这趟浑水,他垂头丧气,蓦地又听宁云卿的声音传了过来,“穆岫将军就由本宫带回去了,至于这两人,北夏重孝,就由城门郎替父受过吧。”
他猛然抬起了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宁云卿,宁云卿的目光依然没在他身上,而是放在了与他相隔一个牢房的父亲身上,她的语气深沉,带着几分劝说意味,“本宫之前说的话,还望穆老将军好好想想。”说完,一转身走了出去。
几个狱卒推开了他的门,粗鲁地将他架了出去,穆庸看着那条路的终点,暗暗咽了唾沫,炭火、铁钩、铁架,这些都不是常用来做烧烤的工具,它们会灼烧在人的身上,是北夏最残忍的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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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穆将军已经安置在您殿里,您看要不要派些侍卫在门外守着?”
听到婢女的询问,宁云卿轻道:“不必。”婢女推开门,宁云卿走了进去,看到寝殿里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的穆岫,心里突然生出一些不大和谐的想法,唇角泛起笑意,她接过婢女递来的长鞭后吩咐众人出去,孤身来到了穆岫面前。
穆岫清隽的脸扳着,不知是伪装,还是对自己现状的不满,宁云卿凑到她面前,用鞭鞘顶起她的下巴细细瞧了瞧,Jing致的眉头微蹙着,一双眸子清清冷冷,宁云卿对她笑了笑,“难怪穆将军喜欢这样做,这种角度看人确实别有一番韵味。”
“……”穆岫有些诧异,不明白之前还温柔的人,为何突然变了模样,难不成她被皇帝欺负心里扭曲了?顶在下巴上的长鞭撤下,她看到小公主后退两步,将长鞭垂到了地上,随后抖了抖手腕,那长鞭就像毒蛇一样冲了过来,穆岫别开了头,听到“啪”地一声,身子微颤,接着却听到小公主得意的笑声,“穆将军不愧是将军,身子到底比他人硬些。”
她挪过了目光,见小公主又甩了鞭子,又是“啪”地一声,砸到了与她相反的地方,眉头皱的更深,望向小公主的眸里满满的都是迷惑。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到几时。”宁云卿又甩了鞭子,用下巴指了指门外,穆岫会意,配合地喘息,“呵,呃,恩将仇报,本将军真是瞎了眼。”
“将军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宁云卿又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噙着笑道,“将军灭了我大晏,难不成还希望我感恩戴德么?”说着又扬了鞭子。
穆岫忘了配合,怔怔望着眼前的人,似是对这话存了怀疑,宁云卿会意,装模作样走到门外,大喝一声,“都给本宫滚!”
门外的空气已沉默回应,宁云卿退回了屋子,面目倏然柔和下来,走到穆岫身边,担忧道:“没事吧,阿岫?”
穆岫没有回应,宁云卿伸手想要帮她松绑,扣子刚刚解开一个,她便停了手。穆岫愣了下,想到自己对她有灭国之仇,不免担忧,小公主的手又抚在了她的脸上,她看到小公主的脸越贴越近,下一刹那两人的唇就贴在了一起。
穆岫的僵直了目光,她眨了眨眼,由着内心阖了眸。须臾之后,小公主撤了回去,轻柔地帮她除了束缚,“抱歉,又冒犯你了。我只是担忧,如果现在不这样做,以后就没机会了。”
穆岫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瞥着宁云卿,不知该说些什么。宁云卿和她解释,“阿岫,赫连城的疑心很重,我提到要救你,他担心我会和你一起谋反,我没办法,只好说自己恨你,刚刚的事,你不要当真。”
穆岫应了声,淡着脸反问:“那刚刚的话呢?”
宁云卿知道她问的是哪句,她沉默片刻,牵着穆岫坐到了榻上,苦笑看她,“没有人能承受灭国之痛。”
“所以,你恨我?”穆岫回过头看她,心中了悟却猛地一揪。
宁云卿直视着她,不答反问:“那你恨我么,穆将军?”
穆岫被这话问住,这才反应回来,这人曾经杀了她的挚友,杀了他们国家的无数良将,她倏然回过味,她难以回答这道题,宁云卿也难以回答她。她叹了口气,“你杀了我的挚友。”
“你也杀了我的师父。”宁云卿一脸正色,毫不脸红的忽悠。
穆岫错愕,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战场本就不是太平地方,死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可这个正常的事却是多少人的心结。
“这么看我们扯平了。”宁云卿对着她苦笑。穆岫看着这人隐忍的表情,心生怜悯,却微微摇了摇头,叹道:“我还毁了你的国家,害你做不成公主。”
宁云卿攒起了她的手,脸上渐渐灿烂起来,“你可以补救,比如给我个新身份。”
指尖传来那人的温热,穆岫的脸色略显惶然,她试探着问:“你莫不是真的喜欢我?”
宁云卿笑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