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正理。”
宫十二一想到之前在牛车上喝的那茶——
葱姜蒜末都不知道加了多少,放个鸡蛋下去都能直接做茶叶蛋的东西
——就止不住一寒颤:
“可别,那都什么怪味儿啊?也叫茶哩?”
宫且楦瞪眼:“那不是茶要啥才是茶?好歹是你十四叔特特从闽地带回来的哩,和贡茶一个园子产的哩!你小小娃儿眼界也不要恁高了!”
宫十二咂舌:“就那味儿还和贡茶一个园子的?贡茶挑完的茶叶渣都……咳咳!”
宫且楦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小没见识的!”
宫十二挑眉要回嘴,忽然想起今儿有正事,却不是和老头子逗闷子的,就一句:
“得,等日后有机会,我弄点儿好茶让你品品。”
就想将话题也扯开,真还当是往日连大红袍母株都能撒痴撒泼弄一泡尝尝的时候哩,好在宫且楦也不和他这等小辈计较,哼哼两声就罢了。
宫十二这才说起蝗灾的事情:
“虽说我阿舅爷也就是年轻时候跑出去那么几趟,也没读什么书,未必看得准。只不过他□说得也在理,准备了没事不过亏点子银钱,若是全无准备却真倒霉遇上了,那未来二三年恐都不好过呢。”
宫且楦点头:“总是有备无患,他在这事儿上倒不糊涂。”
又抬下巴鄙视宫十二:“真还要等你来提醒啊?你以为你十四叔他们为啥忙得之前那样大旱,都只家里头待不足一月就要出去?就是要看看外头的形势,外加备些粮食干果以防万一哩!”
宫十二瞪眼:“您早知道了?可我看着别说外处,就是村里王氏人,也看不出有多少准备呢?”
宫且楦叹气:
“这蝗灾的事情也能浑说?就算我们家有点儿见识,祖上有点儿旧事记载能供翻看,主薄那儿弄个百十年县志看看也使得……
可蝗灾又不比旱涝,旱涝二事真老庄稼人还敢真给看出个五六分,蝗灾谁说得准?就是起了蝗,那东西可长了翅膀,谁知道往哪里飞呢?
再则百姓对愚昧,那遇上蝗灾,不肯配合官府灭杀,反而烧香叩拜求蝗神的也不知道多少哩!
我们如今又不比百年前,就是乡里看着还算有点儿体面,又哪里敢在这样大事上乱宣扬?不过是劝着乡里亲戚的,别看着粮价好,就轻易将粮仓卖空出去罢了。”
宫十二傻眼:“那就不准备了?明知道很可能起蝗灾也不先准备着?”
宫且楦叹气:“还能怎么准备?大家手里存着点粮食,到时候蝗虫出来的时候别有人傻乎乎去给伤着,又胆大的青壮围好头脸多多灭杀几兜喂鸡鸭也就是了,还能怎么着?那蝗虫不飞出来,谁知道在哪能有一大窝等着灭哩?想未雨绸缪都没法子呀!”
宫十二眨了眨眼:“那要是我有法子呢?伯阿爷您给帮忙不?”
宫且楦横了他一眼:“蝗虫是只吃你家庄稼瓜菜啊?还是你看伯阿爷是个遭了灾却只知道拜蝗神的?你要有法子,不说伯阿爷,就是族里头几个老太爷老太公,也指定要帮忙!”
想想忽然坐直身子:“小十二你不是真有啥法子吧?”
早几个月要有人说他族里能有个小哥儿懂啥灭蝗虫,宫且楦指定不信,说不定还要呸人一脸,恨人随意拿他家晚辈哥儿说笑的。
但这几个月见识了这十二哥儿各种奇异之处,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还有个敬后方才远之呢,宫且楦祭祖时何其虔诚,自然也不会说宫十二不能得他阿父并其他长辈祖宗庇佑的。
又见宫十二面上笑着,眼中却认真得很,他也来了Jing神:
“来,和伯阿爷说说。要真是有什么灭杀蝗虫的法子,弄不好惹祸,可弄好了,却是能庇佑我宫氏百千年,并你未来夫家都得好儿的大事哩!”
历来这天灾之中,旱涝之灾只要不是持续几年的大灾,再有朝廷重视,地方官能为,也不是没有降低损失的法子,但蝗灾虽呼啦啦一时过去,不像旱灾连续数月数年的都说不准,但只那么一回呼啦啦几天,就能将所到之处但凡是能入口的绿色菜果庄稼都给啃个Jing光,有时候甚至连地底的草根jing块都不给剩半成的。
而且蝗虫长了翅膀,又一路吃一路繁殖,有时候甚至能连续祸害数十州县,大半个皇朝都能遭了灾!
偏蝗虫成灾的时候,那天时又多已经不凑巧,纵然有那肯下力气的,赶着蝗虫过后又种一茬,还好运气地没惹得蝗虫回头,那过了节气得庄稼能得多少收成,却要全凭天意了——
辛辛苦苦几个月,收起来一堆空稻壳,甚至喂牲畜鸡鸭都不成的时候,也多着呢!
所以要真有能治理蝗虫的法子,布置得好,那功劳名声未必不能附神农、后稷诸祖先贤之末骥哩!
是以宫且楦纵然早想到要是Cao作不好,轻则引起十里八村愚昧之人攻讦,重则遭那也看出好处又位高权重的想要谋夺功劳——后者闹个灭族之祸也未必不可能,却还是兴致大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