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细心不说,和阿父学读书的时候虽欢喜珍惜,但从来不说也要往家里买一二竹简,就是前年实在不得已,刘学文将家里仅有的一套竹简卖了,他虽可惜得眼眶都红了,也要笑着帮忙将竹简搬出去。
这样得刘承平,虽说识得不少字,却也没读过多少书简。
所以他也没觉得表弟教的这东西多了不起,只读着朗朗上口,又觉得宫十二用树枝在沙子上划拉着写字的做法实在新鲜罢了。
直到刘学文将鸭舍搭好,回来取刘茂编的席子,看他才编了一个,也坐下跟着编了起来——
这给鸭子留大门大窗,又要拉起来透气、遮起来暖和的,也都是宫十二折腾的主意,好在刘茂父子几个干活的也不计较。
一个个盖好了鸭舍的大致模样,也有依着宫十二的意思去做水槽食槽的,也有冲一些水检查看排污功能是否合格的……
刘学文因竹编手艺不算Jing致却做得快,就帮着阿父给编门席窗席等物,又随意听了几耳朵,一开始只当是儿子陪表弟们玩闹哩,听着听着忽然惊叹:
“大哥儿教的,别是你们宫氏独门的启蒙法儿罢?这、这可……”
却原来,本朝虽是放宽了对藏书识字的限制,如今朝廷也办得些许官学,又有那和本朝亲近的大儒也有开堂授课的,可这怎么说呢,就是这编席子的手艺吧,虽说几乎所有人家都会那么一二下,可这里头的小技巧,也有讲究传子不传儿的哩!
一点子编席子的手艺尚且如此,何况诗书那样读好了都能做官儿的大事?
大家族养育娃娃都有自己那一套儿,这诗书启蒙也各有讲究。
刘学文不敢说熟读经书,可他好歹也读了有十年,童生都考中过的,就是后来家中剧变,他实在没好意思让一家子那么难还有供着他一个闲人,就中止了学业,再没能考过必须五场皆过才能得的秀才不说,因着学业荒废,童生名额保住了三年,到底在第四个年头上,因着连续三次都没能考过三场,给夺了去。
可纵是如今丁点功名也无,刘学文自问对于外部流传的启蒙书籍都是熟读能详,其他书嘛,只要童家学堂原先有的,他不说熟读,也至少看过。
却从来没听说过宫十二读的这些,既朗朗上口,好记好背,又囊括了许多贤人典故、劝学好语:
“端的是闻所未闻的启蒙好书。我……”
刘学文十分愿意儿子能学得,哪怕只学得一二呢,也是受用不尽的好东西,但他到底一咬牙:
“可这样东西,都是各家不传之秘。我这几日也偶尔有听到你们村子里外姓娃娃凑一起比背书的,却从来没只言片语是这般……
想是你族里长辈是真心疼你,才将这样多半传子不传儿的也让你知晓。
只是长辈疼你,你也仔细点儿,阿舅家再好,表兄也和自家兄长一般,可到底不是自家兄长,他学不得你们族学秘密啊!”
十分不舍得夺走儿子这样机会,可刘学文总还是个厚道老实人。以往不得已时偏了表弟些东西,他心里愧疚,可知道那东西于表弟不过是略难点儿俭省,于自家却是救命的东西,便厚着脸皮都受了,甚至这些天吃的住的,也没十分客气。
但有些事,总是不同的。
刘学文还正色叮嘱儿子:
“以后大哥儿教栓子读书,不许你近前!三步……不,三丈都不够,你只管寻样活计,哪怕是去找点儿猪草呢,总不许在屋里待着,不行就是先回家去也使得!
至于今儿听的学的,也不强求你忘掉,但一字都不许再对人提!”
宫十二在一边已惊呆。
尼玛都说前朝偷学字可能杖刑甚至杀头,可如今,听几句都这么要紧咩?
他有心说这玩意儿和什么族里秘密丁点儿扯不上关系,却忽然一激灵:
系统君只说这是启蒙书,也确实说是依着此处特殊情况改编过的启蒙书,可他真没说是这儿已经有的启蒙书啊?
该不会真是什么独一无二的吧?
想想宫且楦等人对纸张诸物的看重,宫十二就将话咽了回去,只道:
“伯阿爷他们也没交代我这些,我回头问问去,要是可以,我还教着。
要是不行哪,反正还有族学,接下来又是农闲又是猫冬的,阿舅也不差表兄这么个劳力吧?
我去寻伯阿爷说说,让他一道去村学跟着学啊?”
刘学文喜得无可无不可,要说刘家还真不差刘承平这么个八岁小子干活儿的,只是他家因着早年要将表弟——也就是宫阿爹——接回家养一事,与童家沟子那边的舅父一家闹得有些僵。
舅父自己倒还过得去,他虽给后头人颜色迷了眼,小事情上有点糊涂,大事却还看得清。
但舅父的阿爹因着刘家接回外甥儿还一并拉回嫁妆,后头那位程氏又因为没能将宫家这门亲抢到手等事,对刘家不免就很有些看不上。
刘学文自己都是因为自家舅舅还在时就去童家沟附学,他脾气又好,不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