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话:“怎讲?”
楚铮回想起宫十二埋葬死去兔子时的惆怅,还有总给村里狗儿预备饮水残羹时淡淡的温柔,叹了口气:
“身手再好,却心软得像个哥儿……”
皇后一挑眉:“哥儿怎么了?”
楚铮立刻改口:“哥儿也有真英杰——可惜不是小十二,他心太软。”
皇帝很是可惜:“白瞎了一身功夫,竟是个心慈手软的……还是我阿丹好。”
十分狗腿的,冲皇后谄媚笑。
楚铮低头品着茶。
他其实也很可惜。
或许重现楚吕两家共镇边疆的吕家子弟还有许许多,毕竟人丁兴旺嘛,但不是宫十二,总还是可惜的。
可更奇怪的是,楚铮宁可可惜着,也不愿意学皇后的做法,让宫十二习惯血腥。
那是一种连楚铮自己都说不清的温柔珍惜之意。
那么被这样莫名珍重的宫十二,又在做什么呢?
答曰:杀生中。
楚铮说宫十二心软,好像也不是很对。
宫十二打猎的时候,还是挺心狠手辣的。
这不,明明都要下山回家了,不过是某倒霉小野猪正好撞到他手上,他也不管后头跟着的母野猪如何舐犊情深,硬是将人家母子四口,都给一锅端了——
可怜那母猪,本是要救遇险的一个娃,结果却连自己并另外两个娃都搭上了,真真死不瞑目。
宫十二却还在耳听八方,喃喃:
“还有没有?再来几只松松筋骨也不错,顺便还能给村人加餐,再给犬儿们也吃点好的。”
说起来,村里头的狗也实在有些可怜。
因着之前蝗灾,鸭子大军固然是抗灾主力,鹅啊鸡的功劳也不小,这不,村里头有好些人家,原是养着狗儿看家护院的,如今都觉得养只鹅更划算——
看家叼人并不比狗儿差多少,蝗神闹腾的时候,鹅神却比犬神给力许多。
小王村也是亏得粮食不愁,又有宫十二以身作则带得娃娃小子们都对犬儿颇照顾,据说远点的人家,还有被认为没用了的犬儿,直接给主人宰掉吃rou的呢!
宫十二最是个爱狗的,可如何不可惜?
只是再可惜,也总不好杀上门去,要人为狗偿命的,也只得对自己周围照顾得上得更照顾几分罢了。
这不,明明进山是打着静心读书、好备着今年秋闱的幌子,却每每做完当天功课,总要祸祸一下山里动物么?
——为了多吸引点儿猎物,还常常刻意在前头儿的猎物身上制造伤痕,好以血腥吸引更多rou食动物,这心软和不心软,可也真难说得很。
至少宫十二是不认为自己心慈手软的。
然而,事实总会证明,来自法治社会,对同类做过最恶劣的事情也就是将人打住院十天半月而已的宫十二,面对土著,确实是个很心软的。
穿越而来的第四个年头,也是宫十二以游学为名离家远游的第五个月中、将要归家为宫阿爹庆生的时候,宫十二遇到了一个落难的小娃娃。
那时候的小娃娃很狼狈,但在宫十二出手救下他之后,却毫不犹豫地一转身,一匕首扎死原本挟持他的人。
宫十二:( ⊙ o ⊙)!!!
☆、认命
那天已是临近中秋,前两日还金灿灿压满穗的庄稼基本已被收割好了,但漫山遍野的酸果子依然喜庆庆地挂在枝头。
这是一个很美的艳阳天,一片晴朗之中,又因为吹起点儿北风,空气干燥而清凉。
宫十二走在路上,似乎连思乡之情都淡了。
然后,就在他对着满山喜庆微笑的时候,变故忽然发生了。
一对本也是在散步的主仆,方才看着那仆人对小主子还挺尽心恭敬的,可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就要狠心将那小娃娃推下田埂——、
一处因着地势,格外高的田埂,梗下杂草之中,已经藏好了仿佛天成的尖锐石块。
贴身服侍的人要造就小主子意外跌落、恰触石而死的假象。
他也有把握,哪怕撞石头没撞死,最终验尸的时候,也只会是撞死的。
如果不是他谋划得太专注,竟忽略了另一边慢慢走来的宫十二的话。
宫十二真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但他也是个意外坚持底线的人。
例如,他一向觉得,杀人,除了战争,就只能是法律的事情。
又例如,他素来觉得,幼崽总有特殊的赦免权——教导他、引导他的,是成年人的权利。
如今,眼见着一场以幼崽为对象的谋杀案正在上演,宫十二怎么可能不插手?
但他即使插手,也只是将意图谋杀幼崽的家伙制住而已,哪怕这个家伙一招不成,竟呼啸一声,引来埋伏在一边的杀手一起出动,他也只是将人都制住罢了。
还是那句话,谋杀幼崽的人再罪无可赦,也该由法律去审判。
宫十二有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