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而倏然惊呼起来,“啊!掉毛了!”rou香自笼内飘出,味道浓郁,李令月和上官婉儿却紧了眉头。张易之瞧见两人过来,笑着施礼道:“公主。”
听兄长这么一说,张昌宗才将目光自被烤掉毛的鹅上挪开,觑见上官婉儿的一霎,眸光炯亮,仿佛心头开出花儿般欢喜雀跃,“婉姐姐!”
李令月眉间的小山更重,她淡淡盯着张昌宗。张易之心思微动,瞥了弟弟一眼,张昌宗才觉失了礼数,低身作揖道:“昌宗见过公主。”
李令月轻轻“嗯”了声,“两位郎君好雅兴。”
张易之听公主说得不咸不淡,却仍是笑迎了过去,同她客道交谈。反观他的弟弟张昌宗却对李令月不甚关注,径直便走到上官婉儿身边,邀功一般道:“婉姐姐,鹅就要烤好,等下宴上就可以吃了。”
上官婉儿同他笑了笑,标准的亲和笑容,让人分不出真情或是假意,却令李令月心里发堵,借口圣人召见,她挽着上官婉儿走了出去。
“离那个面首远些。”方迈出控鹤府的大门,李令月便下了敕令。
上官婉儿唇角微勾,一副满不在意的自在模样,“我与那二人同侍宅家,免不得要相见,如何远离?”
李令月停了脚步,侧过身子,同婉儿直视,凤眸微挑,面色不虞,“那便不许他再唤你婉姐姐,合着他也不过小你三两月,何必总姐姐姐姐的唤着,把你都唤老了。”
“这是他的自由,我碍不着他。”上官婉儿微微笑着,心里却在腹诽:连人家只小她两个月都知晓,阿月对他还真是上心。
李令月哼了一声,目光收回,攒着婉儿的手却并未松开。
少顷,两人来到圣神皇帝殿前,适时晚宴未开,皇帝便将上官婉儿支开,独将李令月唤至身前,问:“听说苏卿和那思结郡主走得很近?军中对她还有个戏称,叫什么‘突厥可汗’?”
李令月心下微怔,她知道有人先行同母亲告状了,突厥一战,苏慕蓁的功绩远在他人之上,心思诡谲者必将不满,会是谁呢?李令月暗暗思忖,谨慎回道:“娘也说是戏称,如何当得了真?苏将军曾救过思结郡主的命,思结郡主知恩图报,故而两人便时常亲近。所谓突厥可汗,也不过是营里人对思结驸马的调侃罢了。”
探寻的目光落在李令月的身上,圣神皇帝打量着女儿,近了距离,她才发觉女儿的肌肤上了脂粉却也不复往日娇嫩,手掌抚上女儿的脸,目光不经意间便柔和下来,“思结郡主亦是良将,过些日子,不若让苏将军带她回来给朕看看。阿月,三年军中生活,可还适应?”有没有想过娘?碍于皇帝尊严,末一句被省了下来。可她还是如愿听到了女儿的答复。
“先前有些不惯,但日日处在那里业已为常,只是每逢十五望月时,总会怅惘,想东都,想婉儿,也想阿娘。”眉眼弯着,李令月说话的声音很是轻柔。
见女儿这幅模样,圣神皇帝不愿再苛责,便笑着问:“你便不想玄儿?”
“也想,但没有想阿娘想得多。”李令月笑着,颇有几分卖乖的架势。
圣神皇帝哑然,与女儿调侃道:“你便是想阿娘,也没有想婉儿想得多。”
李令月颔首淡笑,算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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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日头未歇,来赴家宴的人便齐了,除去东宫的太子一家外,还有武承嗣、武三思与张氏兄弟。
三年未归,这还是李令月回来后的第一次家宴,未想竟已变得连她都不由唏嘘。高阶上圣神皇帝端坐正中,张氏兄弟及武团儿处在两旁侍候,她心爱的婉儿以照看玄儿为由,坐在了自己身旁。她的右侧是李旦一家,本是太子储君,却坐得较她离皇帝还远,她同兄长见礼,目光自人群逡巡一番,更是忍不住怜惜,八哥家比上一世的人丁更稀少了。
“阿月,时久未归,玄儿可还记得你?”似是有意同太平亲近,太子的面上尽是笑颜。
李令月看了眼身旁的小玄儿,小玄儿却抬头望向上官婉儿,见上官婉儿颔首,方才嘟着小嘴不满道:“舅父,玄儿认识阿娘。”
童言无忌,憨态可掬,听得众人一阵哄堂,李令月掐了掐女儿的小脸,撇嘴笑道:“别听这小丫头说得好,初回府时,她可是连娘亲都不愿叫。”
上官婉儿掩唇轻笑,小玄儿又鼓起小脸颊,躲在上官娘亲的怀里撒娇,“上官娘亲,阿娘欺负玄儿。”
上官婉儿搂着她,附在她耳边哄着,让她当堂唤李令月娘亲,借此反驳李令月的话。小玄儿人小,素来唯上官娘亲的话是从,这一听便又窜到李令月面前,nai声nai气地唤了声,“娘亲。”
众人又是一阵捧腹。李令月将女儿揽到怀里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小脸,眸光却试探性地瞟到太子席上,她打量着太子一家的神情,发觉李成器抿着唇,目光担忧而又恳求,他身旁的李隆基却是微微笑着,只是笑不过面,眸里透着丝厌恶。
小小年纪就能有此心机,不亏是帝王的料。李令月勾了勾唇角,状若无意般开了口,“莫要再打趣我家的小玄儿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