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待圣德皇帝极好,可惜有些擅权专政,即使手执“劝君尺”也没挡住圣德皇帝的杀心——曾经那么令人艳羡的君臣二人,落得一个遭凌迟处死、一个痴狂终生的下场。当年临均一手扶持赵英登上帝位,从圣德皇帝手里接过了曾经被他父亲执掌的劝君尺,却在赵英的示意之下自愿赶赴死局。
赵崇昭与他们是不同的。
赵崇昭生于太平之世,谢则安又有治世之才,怎么都不会落入那种绝望局面。
他们之间虽然也有过猜疑和争执,最终却都是两人携手面对风雨。
赵崇昭身居帝位,但从未以皇权欺压谢则安;谢则安手执劝君尺,但从未动用它的“劝君”之能。他们之间争吵得再厉害,也不需要外物来打压对方的气焰。
他们之间,从来都像是两个最平常的人在相处,一直有矛盾、有摩擦、有难以调和的分歧。
不过这一切都被他们早早定下的决心扫平了。
双星并耀,名臣尽出。
朝中少了一批人,自然补上了另一批人。谢则安本想早早把李明霖培养起来,自己躲到一边躲懒,结果礼部上下他打点好了,姚鼎言一句话又把他安排到吏部的空缺上。吏部曾经被沈敬卿和杜绾把持,瞧上去乌烟瘴气得很,好在里头得用的人还是不少的,他稍加考校,便选了几个“得力助手”带在身边培养。
姚鼎言早八百年就摸清了谢则安的脾性,等谢则安稍稍松了口气,又把谢则安扔进了制置三司条例司。这几年谢则安没少暗搓搓把人安排进制置三司条例司,他一进去,立刻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只差没每件事都逮住他问一问。
谢则安:“……”
这日子没法过了!!!
姚鼎言叫人拿着差点去找徐君诚喝茶。
两个人在政事堂附近的凉亭里聊起了谢则安,徐君诚莞尔一笑:“还是你治得了他,我一直都拿他没办法。”
姚鼎言说:“我也憋着气啊。别人都挤破脑袋想往上走,这小子呢,好像让他掌点权比打他一顿还可怕。他既然敢一跑跑了那么久,那就要有回来后加倍还回来的觉悟。”
徐君诚被逗乐了。有谢则安这么个学生在,他们平时倒也能聊起来了。在正事上,他和姚鼎言还是有许多理念不合的地方。这段时间他们把以前的事儿翻出来一琢磨,觉得但凡他们没法达成共识的东西,扔给谢则安一般就能完美解决,所以他们也决定偷一把懒,吵不出结果就不吵了,让谢则安想办法去。
有了这样的想法,徐君诚和姚鼎言终于能心平气和地坐下喝喝茶说说话了。
聊完谢则安,姚鼎言又和徐君诚说起了别的事儿:“以前你为相时,其实一直在帮我压着那些顽固的家伙吧?”徐君诚当时没有表露对他的支持,但徐君诚是秦老太师的得意门生,光凭他没有站到守旧派那一边,没和他们一样不择手段打压新法,就已经足以说明他对新法还是挺看好的。只可惜他当时也被自己的急切迷了眼,没有看清徐君诚的立场,只把为自己摇旗呐喊的人当自己人,从来没想过争取徐君诚这些人的支持——以至于后来双方矛盾越来越大,几乎是无差别攻击了。
徐君诚几乎是朝中最先看好姚鼎言的那批人。当年他自己也是锐意改革的人,只不过世事催人,他慢慢被磨平了棱角。在看到姚鼎言的时候,徐君诚心中燃起过一丝希望。曾经的犹豫与观望,如今说出来也没什么要紧了。
徐君诚大大方方地说:“我那时是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后来我对你的急进其实很失望,一度想要把闹得民不聊生的新法废除。我得说,你看人的眼光实在不太好。”
姚鼎言不仅没生气,还有点高兴。徐君诚果然还是徐君诚,即使过了那么多年,他依然是那个正直到固执的人。
姚鼎言说道:“那小子总还是有点用处的。”他们两个人没有真正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少不了谢则安的调和。
徐君诚和姚鼎言对望一眼,相视而笑。
以后有什么争持不下的难题,就扔给谢则安去烦恼吧。
正在自己家里与礼部众官员重聚闲谈的谢则安不由打了个喷嚏。
糟糕,怎么有种不妙的预感……
谢则安被迫开始了漫长的“斗法”生涯。
姚鼎言和徐君诚都在把事情丢给他,而他一直在做的就是挖掘人才、挖掘人才、挖掘人才,把每件棘手的事情都妥当地安排下去,自己偷来浮生半日闲。赵崇昭也忙,忙得连轴转,两个人都觉得人不够用啊不够用,他们看向底下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充满期望,恨不得挖出对方所有的潜能,然后把事情都扔给对方去办。
这种另类的偷懒方式得到了姚鼎言和徐君诚的认可,对于他们一有闲暇就凑在一起到处玩儿的“劣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他人当然看不出赵崇昭和谢则安这么做只是为了偷闲,只觉得君恩浩荡,暗暗发誓要对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陛下真是慧眼识人,陛下真是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