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长地告诉我,希望我尽量不要干涉这些各方势力纷争的事情,因为一旦踏入其中,必定危及性命。
于是在我十六岁那年的春末,我背着包裹告别了承载我大片记忆的沧归山,独自一人向陌生的山下生活迈出脚步。
这一次陆羡河没有像往常一样婆婆妈妈地跟上来,而是静静地站在山顶凝视我,可能在感叹那只原来只会绕着屋子飞的小鸽子终于长大了,但是翅膀也长硬了,扭头便从温暖的老窝里飞出去,不知何时才会归来。
下山之前我盯着他时不时弯起的唇角和额上新冒出来的白发看了许久,心里某处又酸又疼,几次快要掉下来的泪珠被我强咬着牙憋了回去,最后只是带着哭腔对他说道:“师父,你多保重。”
“不准哭。”他捏了捏我的鼻子,“女孩子家的,要哭只能哭给一个人看。”
“哭给谁看?”我深吸了口气,有些迷茫地问他。
“以后你就知道了。”他低下头,细心地将我腰间挂歪了的深褐色弯刀别好,“路上小心。”
再度抬颌,他温和的眼眸中已多了一片朦胧的水雾,像是不小心沾了清晨山间chaoshi的空气一样,有些模糊不清。
许多年后回想起来,这一次不经意的转身,同时也使我后半生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天夜里,一向安宁祥和的沧归山像是一头被突然惊醒的猛兽,被大片凶悍的火焰所围绕着,发出无声的悲鸣。
我刚落脚在山下一座简陋的小客栈里,听到屋外一阵嘈杂的喧哗声,强烈的不安感便自脚底一直蔓延到胸腔里,一颗心更是在蓦然间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顺着人群的指向,我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被熊熊大火燃烧的沧归山。灼热的火光将苍茫的夜色照得亮如白昼,烧着的树叶化为灰烬随风四处漂浮,而冲天的烟雾被庞大的夜幕吞噬,乌黑的轮廓却清晰可见。
刹那间,沉重的心脏像是被活生生剜了出来一样,所有的跃动被突如其来的窒息感淹没。我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凭借单一的意识奔跑了起来,朝着家的方向,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
“师父……师父……”无视还在肆意蔓延的火势,我用尽力气拨开山间黑压压的树枝,满脑子都是陆羡河那张温柔而又哀伤的笑脸。
他总是一味地付出着,只顾虑别人的感受。即使我们最后都离他而去,他依然笑着坐在家门口等着盼着,待到鬓发斑白,待到浅浅的细纹爬上他如玉的面颊。
可是……可是,现在的他,也安然无恙地在某处微笑吗?
我几乎失去了理智,连滚带爬地穿过无数条山路,摔了一身泥,最终以超乎常态的速度抵达于木屋前,“噗通”一声跪在了门口。
整间屋子似乎是火势开始的地方,早已被烧成一堆焦黑的木头,最初的木屋只剩下一个空洞的框架,在夜晚的凉风中“吱呀”摇曳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塌。
屋里也好,屋外也好,都没有陆羡河的身影。他就像是和这些房屋树木一样被燃为灰烬一般,只剩下漫天飞舞的星星点点。
我站在不断升温的烈火中,感觉身心都在不断被黑暗所吞噬。过往四年间的回忆一点点自心口溢了上来,全然无法抑制。
“师父,对不起……对不起。”我重重地将脑袋磕在地上,眼泪断了线般涌泻而出,不争气地将手背浸shi。
我自残一般一遍又一遍对着木屋的方向磕着脑袋,正当我近乎将自己磕晕的时候,黑夜中倏然响起一个不轻不重的声音:
“觉得对不起他的话,就下地狱陪他去啊。”
像是被针用力扎了一下,我猛地清醒过来,双目有意识地环绕四周以搜寻那个声音的主人。
背后缓缓地贴上一冰凉的锐物,那个声音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语调又道:“还是说,你是个连死都做不到的,废——物——”
我极度悲恸地回过头,对上书珏被火光燃烧的眼睛。
他一身浅蓝色的宽袍,苍白的面孔被灼热的光芒衬得微红,而那始终清瘦的身影在火海中显得格外单薄。
他手中的长剑紧紧地抵着我的后背,而我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努力挤出一个平和的笑容道:“你终于回来了,我和师父一直在等你。”
“是啊,我回来了。”他持剑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说话的声音却寒冷如霜,“我回来把山烧了,师父也烧了,就剩你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我不信。”
“你不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你不信?”他凑近我的脸,突然笑了起来,“你知道吗顾皓芊,房子是我亲手烧的,火大的时候师父他老人家还关在屋里看书呢……”
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抬起手来一巴掌掴到他的脸上:“书珏,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他也扔了剑,反手将我一拳抡倒在地,面目狰狞地说道:“是啊,我有病,从小就有一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