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生气,还会很窘迫,刑文飞只好克制住了去打扰他的冲动, 坐在位置上盯着他, 但已经没有了上半节课享受听课的乐趣,而是一直很焦虑。
好不容易下课了,刑文飞飞快地上了讲台,去看面色发白的秦素,“你哪里不舒服, 先坐着吧,我帮你收电脑。”
秦素勉强笑了笑,“没什么事,只是刚才有点耳鸣,现在已经好了。”
刑文飞帮他收电脑和资料,皱眉道:“我看不只是耳鸣吧。”只是耳鸣,秦素脸色肯定不至于这么惨白。
秦素坐在高脚凳上,揉了揉额头,说:“肚子也有点不舒服,不过,比起昨天这个时候,这算很轻松的了。我想,等过一会儿,肯定就好了。”
刑文飞想让秦素回家去床上躺着,但他知道秦素个性之强势之固执己见,恐怕比自己更甚,要是自己一直替他拿主意,即使他嘴上不和自己吵,心里肯定是憋屈的,所以刑文飞就没提这茬了。
刑文飞身边的大部分人其实都是强势的有极强主见的人,例如他的父母,例如他需要打点的领导,例如他的那些合作对象的老总或者专家教授,甚至他手下的副总或者项目负责技术人员……几乎个个都和秦素这样的强势个性相似,但是,这些所有人,都不会让刑文飞这么纠结,在不断去揣摩他的心思之后,要想法设法地讨好他,在不让他觉得被侵犯领地的情况下,让他遵从自己的意见。其他再难缠的人,要是实在拿不下来,他还有其他人可供选择,但秦素不,就只有一个秦素,他只能死磕在这里了。
刑文飞低头担心地看着他,“你要不要去上卫生间,你先去吧,我收拾完了东西去等你。”
秦素摇了摇头,不少吃阻断药的人的副作用是腹泻,但他没有这种感觉,而是不时想反胃作呕,但因为这种感觉不强烈,所以除了最开始吃药那一次吐出来了,之后根本就没吐出来过。
秦素觉得自己像个填充着棉花的玩偶,从头到脚都是棉絮,那种可以明确确认自我的感觉突然变得很淡。这种感觉,让他有些茫然。他不知道会产生这种感觉,是因为耳鸣,还是因为腹部难受,或者这是吃药后的副作用的另一个表现。
他突然又有点脆弱,但刑文飞在旁边,这让他稍稍安心了一点,这种安心的感觉很奇怪,类似于那种“即使我是个草包,但我也是有主人的草包”的感觉,想到这一点,不知为何,秦素居然笑了笑,生出了一些轻松感。
刑文飞看他露出这种介于淡然和无奈之间的笑,伸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秦素很瘦,面颊也是消瘦的,没有什么多余的rou,但他笑起来,会显出有点明显的苹果肌,于是一笑,似乎都带了一些少年的纯真味道。
刑文飞心想他自己肯定从不知道他笑的时候多么好看,就像春天阳光下的新叶那样,不只是明媚鲜活,而是像永远不会老。刑文飞的手指就从他的面颊上摸到他的眼尾。
秦素抬头来看他,刑文飞看着他的柔和的却又带着深意的包容眼神,让他不像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反而像带上了岁月的深度。秦素眨了眨眼,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因为这实在不像平常的他。
刑文飞知道他的意思,他在这时候,生出了强烈的想要守护秦素的情愫,这种情愫和保护欲不是同一种东西,他难以描述,简直是想要为他豁出性命一样决绝,强烈到让刑文飞甚至想去死死抱住秦素,甚至到想要和他一起赴死,例如,两人一起去双人跳伞,如果不能同生那就共死,例如两人一起去潜水,在没有空气濒死的瞬间,浮出水面……
刑文飞有种自己疯了的恐怖感。
他正不知所措,两个女生走上了讲台来,秦素轻轻拨开了刑文飞碰到自己脸的手,看向两个女生:“你们是有什么问题吗,可以发邮件给我,我现在没时间回答你们,抱歉。”
两个女生担忧地看着他,其中一个将之前藏在身后的一个盒子拿出来,双手递给秦素,说:“秦老师,这是我们所有同学的一点心意,希望您能够接受。我们都希望你可以安好无恙。”
秦素愣了一下,刑文飞在看了这两个女生一眼后,就看向了那个盒子。
这两个女生,其中一人是这个班级的班长,另一位则是年级长。
秦素没有找人来做教学助理,所以这两人都会为他负责一些教学上的班级杂事,秦素对两人都有印象,印象还很好。
但这时候,因为HIV职业暴露,被学生们送礼物,秦素第一时间是感动和尴尬并行,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安慰,而且一直有刑文飞陪着,这种别人的过度关注让他尴尬的感觉就更重了。这种时候,他只希望谁都可以当他身上没有发生任何事,或者只是得了个小感冒,他吃两天药或者多喝一点水,就可以痊愈,根本不值得关注和在意。
秦素自然要拒绝,说:“谢谢你们了,但我没什么事。作为老师,不能收你们这种礼,这是违反学校规定的。”
班长是一位病理生理学的博士,在博士阶段,基本上没有人会想做这个班长,因为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