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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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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乐渊岳也很少要他主动去找他,当他正奇怪乐渊岳怎麽叫他到书房去,小厮便推开书房的门,请他进去。

    严靖山脸色不善地眯目瞪着他,随手一扬,挥退了带他过来的小厮。一个衣着华贵的身影在书柜前负手而立,背对李蔑,那人听见严靖山附耳示意一声,方回身过来看着李蔑。

    「你就是勾引肇儿的妓子?」

    严肃的样子、冷淡的样子、无情的样子、娘亲的笑脸纷乱的回忆交错涌现,李蔑不自觉挪後半步,明明眼前人身穿紫衣,但眼里却见他身穿一身黄袍。

    「老爷问你话呢!你这贱人竟敢不答!」严靖山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边,扬手给他一记聒子,怀里的琵琶应声落地,弦断悲鸣。

    李蔑被打得踉跄退了两步,强自稳住脚步,用手背凉敷被搧红的脸颊。那人皱皱眉头看着垂首不言的李蔑,又听闻乐老所述,心忖此人骨气甚强,看来不易对付。

    一阵细碎的轻笑声幽幽传来,李蔑稍稍舒身,边捡起断了弦的琵琶,边道:「老爷?这将军府可真奇怪。乐太尉是老爷,这位爷又是老爷,澐肇究竟有多少个爹?多少个名字?」

    「你放肆!」严靖山正想再给他一记响聒,却被那人叫住,「靖山,住手。」

    那人昂首走到李蔑面前,横眉傲目看他片晌,猛地抓起李蔑垂肩的长发,反手一扯,越身看着他颈後的黥字。

    「哼,又是奴印,又是妓印,看来你比一般妓子还贱。」

    李蔑吃痛不屈,颤抖着牵起一记笑意,切齿道:「也要祖上有人犯贱无能,才造成今日之身!」

    「我不跟你逞口舌之争。」那人甩手放开他,取出丝帕拭手,「你怎样才肯离开肇儿?」

    「那得澐肇答应。」李蔑摆弄琵琶,彷佛昭示此琴乃乐渊岳对他的疼爱。

    「良田万亩,金银千两?我看这些你都不希罕,不然你早答应乐老离开。」

    李蔑轻笑一声,挑眉道:「我当时本就想走,是澐肇留住我。」

    再听李蔑亲密地唤自己的孩儿,那人的耐性也快要磨光,重重扔掉手中的丝帕,冷言道:「如今我仍可让你有选择的余地,若惹怒了我,这里便是你葬身之地。」

    「好,我选。」李蔑翻掌朝天,歪首笑说:「我要只手遮天。」

    那人嗤笑摆首,「哈,凭你?」

    「就凭我。我要变天,你帮不帮?」

    千里良驹在竹林奔腾,乐渊岳扬鞭打马,双腿微曲而立,就连身後两匹同战沙场的战马与出生入死的属下也赶不上他,只能向他大喊:「主子莫急!或许老爷只是刚巧出门而已!」

    「正因如此我才要赶回府去!他一定去了将军府!」

    「蔑!」乐渊岳带汗气喘吁吁破门跑进大厅,瞥见李蔑正坐在偏座捧盏喝茶,旁边的茶几放着一个断了弦的琵琶,与侍候在旁的严靖山一同转过头来。

    他看到严靖山静静站在李蔑身後已觉不妥,遂缓下脚步,渐渐走近,双眸却不禁看向破琴,问:「方才可有一个男人来过?」

    「男人?」

    他看见李蔑狐疑挑眉瞄了严靖山一眼,却见严靖山垂首不语,正想开口续问,却听见李蔑笑道:「你可是说乾爹?他的确刚走不久。」

    「乾爹?」乐渊岳心底一颤,踏步上前拉住李蔑的手,着紧问:「你认谁作乾爹?是谁?!」

    李蔑抿嘴一笑,抬眸道:「就是跟你很像,而且还叫你肇儿的爷啊」

    乐渊岳对他所说之人心知肚明,但他万想不到那人会认李蔑作乾儿子,除非李蔑对他有所用处,否则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因投契而接迎他!

    「我不准!」乐渊岳撇首看向严靖山,指令道:「严叔,你去告诉那人别打蔑的主意!蔑刚才答应他任何事,通通一律作废!」

    「我做事何须得你准许?」李蔑抽手甩开乐渊岳的箝制,抱起琵琶,用指尖刮过断弦,生出破碎尖锐的声音,「反正我在将军府也不过饭来张口,倒不如陪乾爹下棋弹琴,风雅一番。」

    「他不是好人!蔑,我不许你见他!」

    李蔑扬手拍在案上,震得几上茶盏轻颤作响。他昂首走到乐渊岳面前,挑眉哼笑:「你说不准我偏要去,别忘了,我只是你府上的乐师,一个外人而已。」

    李蔑说毕头也不回抱琴离去,乐渊岳被他一句「外人」打击得愣在原地,满目愕然看着他的背影,亦因如此,他看不到李蔑紧紧抱琴微颤的手和忧愁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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