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八年前,崔府曾有一客卿,姓游,来历不明却才华横溢,仅弱冠之年,却已对武道有所造诣这般人物却突然出现在崔家,只知晓是小少爷的朋友,却不知他们从何认识,又有过什么交情。
其中明细,赖薇月自然不知——她要比长林小上五岁,儿时赖崔两家交好,时常串门,有幸见过那人一面。
那日阳光正好,长林放弃了崔家刀法,选择继承母亲衣钵,只年岁甚幼,舞不起沉重的止戈,便拿木枪练习,而那游公子便在树下看着,桌前摆上一壶茶,品茶的同时指点上那么一两下,崔长林便会老实停下手里动作,从头再来一次
直到再泡不出茶味,天色渐晚为止。
赖薇月生来活泼,受不了苦闷,便缠着长林陪她玩耍,这时候那游公子便会上前,抱着姑娘胖墩墩的身体,放在石凳上游公子长得英俊,笑起来更甚,十分招人喜欢。他一笑,小姑娘便不闹了,红着肥嘟嘟的小脸,文静的仿佛换了个人。
后来游公子怕她无趣,便会弄些小游戏来逗她开心,他像是什么都会——武道不说,琴棋书画也是信手拈来。赖薇月看过他的画,先不论水平如何,但他总会在角落里画上一朵花,至于什么花,全看当时心情,就像哪怕那多出来的花儿会毁了整张画的意境也无所谓。
“人生在世,总得留下些痕迹。”那人是这么说的,“何况这世间画师众多,我自认做不到流芳百世,便要想些其他法子,叫人能一眼辨出”
“我知道你在找他。”赖薇月收回思绪,眨了眨眼,“三年前,我曾上京一次,在拍卖行中看见的一幅画没有署名,但纸张的一角,画着一朵与画中意境完全无关的花”她看见时极为惊喜,曾一度想将其拍下,却被另一人高价带走,为此还郁结许久。
再后来的事情,不提也罢。
崔长林点点头,也不问对方为何三年才说,只道:“我明白了。”
接着便是一阵尴尬的沉默,还是赖小姐受不住沉闷,问:“你我婚期何时?”
“下月初三,礼堂还在布置”
“太晚了,”赖薇月打断他,“这个月底,你我必须成婚。”
崔长林皱起眉,“为何如此心急?”
赖薇月却只是冷笑,嘴唇动了几下,最终却道:“你不会想知道的。”言罢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给我安排一间客房,在箱子里窝了一天,可把我闷坏了”
崔长林点头道好,想唤来下人前去安排,结果刚一开门,就见一枚黑影直袭正脸
在这之前,苏妄离开房间后没了去处,看了眼渐晚的天色,干脆溜达着往厨房走。
厨房的主厨是个暴脾气的大爷,姓李,虽在骨相之上资质平平,却做得一手好菜,以至于府内的侍卫们基本围着他转,只求能混个熟脸,回头打饭时多加一个鸡腿。
苏妄过去的时候,李大爷正大发雷霆的将偷吃的野狗从厨房里赶出去,那小狗也是个没心眼的,权当对方是陪他玩呢,】尾巴甩得跟陀螺似的,李大爷一把年纪,没跑几下便不行了,坐在石头上呼哧呼哧的喘气。
苏妄来时恰好见着这一幕,他弯腰拍了拍手,那小狗听到动静,嗷嗷就奔过来了,不停地蹭他的腿,像是在撒娇。
“哎呦,谁家的狗啊,这么亲人”
李大爷还喘着气呢,说话断断续续的,“夫人呼别碰这小子脏得很刚才从我那熄了的煤灰里钻出来呼”
苏妄一低头,果真看见白色的衣角上踩了几个黑漆漆的小爪印,罪魁祸首还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十分无辜的盯着他,不禁失笑:“还真是个调皮的小家伙。”说着摸了摸狗狗的脑袋,“这是从哪儿钻进来的啊?”
李大爷说到这个就来气,“什么钻进来的,是你那贴身的小厮,那赵小鬼带进来的先前放我这时说得好听,结果现在呢,人影都不见一个,直接就成我给他养着了!”
苏妄闻言,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是承安寄托在您这里的?”
“可不是嘛,我一把年纪了养这个作甚?隔三差五给我捣乱夫人还是太宠那小子了,身为小厮不好好陪在主人身边,整日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李大爷嘟囔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走进厨房。
苏妄在门口的石桌上坐下,逗了一会儿狗,就见李大爷端着新出炉的饭菜过来,一眼看去,都是他爱吃的。
油光红亮的红烧rou入口即化,还有素炒的小菜,苏妄吃了大半,将剩下的rou块丢到地上,喂那绕着他转的狗狗。
“既然是承安留下的,我就先带回院里养着了,他若问起,便让他来找我”
说罢,又寒暄几句,便带着小狗离开了。
苏妄回到院里,见房间门仍然关着,就牵着狗到后院去,撩起袖子从水缸里舀水出来给小狗洗澡。狗狗身上沾了水,本能去抖,结果自然是甩了苏妄一身泥点儿,还傻了吧唧的过来蹭
苏妄看着脏兮兮的衣服,心里叹了口气。
尽管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