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吃。你说你一个男人家自个儿住,哪儿会照顾自己……”
“妈我还有事,这上着班呢。”陈靖东夺路而逃,形象什么的通通不要了。
下了楼,后背一身冷汗。
“叔,你们部队要小兵吗?我什么都能干。”冷不防冒出来一句话,带着十几岁少年的腔调,仿佛咬了一口正当季的雪梨,爽脆干净。
陈靖东一侧脸,就瞧见楼洞门口一辆充着电的电瓶车上,吊儿郎当坐着个半大男孩。他瘦瘦小小的个子,头发有点长了,往两边分开,露出一双特别有神明亮的大眼睛,整张脸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边脸颊颧骨那里的青瘀,刚刚发作出来,青青紫紫,看过去有点吓人。可是他那满不在乎的神情把这点不和谐压了下去,男孩嘴角翘着,下巴微微抬起,带着点倔强和少年的痞气。他身上穿着半旧的黑红条纹短袖T恤衫,腿上一条肥大的运动裤,黑色旅游鞋开了胶,裹了尘土灰扑扑的快看不出本真颜色了。
一阵风吹过,树叶哗啦啦响。
“叔?”那孩子没听到反应,单手一撑,敏捷的跳下电瓶车,挺直腰板站在那里,伸手在陈靖东面前晃了晃。
陈靖东被他眉心那颗痣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如梦初醒:“啊?是你。”
男孩狡黠的笑:“前天在学校门口是你和你哥们儿帮我的。”显而易见他也认了出来:“我都不知道你是当兵的。”
方家方伟那个儿子,他前天在打群架现场拽起来那个孩子,此刻完美重合成一张脸,就站在自己眼前。
“你刚才问我什么?”从失态中回过神,陈靖东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我们老师生病了,今天下午放假。”男孩说话不知真假,脸上一点不见局促:“我就是想问一下,我能不能跟你去当兵?我什么都能干,学东西也快。”
陈靖东有点哭笑不得。合计自己这身军装让小孩眼馋了:“你才多大?还当兵呢,等你成年再说吧。”
“我听说十六就能当兵。”男孩的渴望不加掩饰,赤-裸裸的写在脸上眼底:“我快十六了。”
“你胡扯。”陈靖东连想都不想就否认:“十八中,你有十三了?看着可不像。”
男孩像是被激怒的小公鸡,挺了挺单薄的胸膛:“我今年十四,马上下个月就十五了。你说离十六远不远?”
默默摸了摸眉毛,陈靖东想不起来自己十四岁时候的样子。不过肯定不会像他这样瘦小单薄。
“你还小,好好读书,等高中毕业,满十八岁了,再去应征当兵。”
男孩沮丧的垮了肩,嘟哝:“我不想上学了,听不懂,老睡觉也没意思。”
“你刚跟我说你学东西快。”陈靖东难得话多,这会儿竟然盼着多聊一会儿:“怎么会听不懂?”
“说了你也不明白。”男孩老气横秋的,眼看着失了兴致,敷衍的摆摆手就打算离开了:“那就算了……”
“你叫什么名字?”陈靖东冒冒失失的问,觉得有点难为情又做了补救:“我认识你爸方伟,还有你姑方丽。”
男孩警觉的转过身瞪着他。阳光照在男孩脸上,将每一处都映的纤毫毕现。
这可不太友好啊看过去。
陈靖东努力笑的和善:“你爸十八岁就离开A市了,这些年还好吗?”
男孩面无表情:“不知道。”
陈靖东张张嘴,放弃了沟通的打算:“天冷了,出门多穿件衣服,好好上学别学那些小流氓到处打架生事。”
直到走出几十步,陈靖东都能感觉到背后那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当我死了,我也当他死了!”蓦地,男孩扯着嗓子冲陈靖东喊了一句。
等到陈靖东回头,那男孩已经转身拔脚跑开了。秋日凉风吹的他肥大的裤腿簌簌抖动,看过去分外羸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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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在埋怨我把你调回来呢?”陈卫国背着手,浓黑的眉毛夹杂了几根突兀的白色,拧起来的时候有种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度。
“没有。”陈靖东简简单单的回答,脸上没什么表情。
陈卫国欲言又止,叹了口气:“你就当我自私吧。”
爷俩都不是多话的人,彼此心知肚明,却不会像陈妈妈一样倒个痛快。
“爸,你当年为什么跟我妈离婚?”陈靖东冷不防转了话题,直通通的不加掩饰。
“你妈死活要离,我劝不住。原因你得问她。”陈卫国看上去足够磊落,不像做了什么亏心事的表情:“你知道国家保护军婚,我不签字她离不了。”
勾了勾唇,陈靖东压下那丝荒谬的感觉:“你俩离婚时候我在野战部队,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哥也不说。”
“八年了。”陈卫国有一刹那的出神,很快恢复常态:“晚上在这儿吃吧,咱爷俩喝一杯。”
“不了。”陈靖东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我还有事,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