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那股恶臭已淡了许多,但还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顾钧站在仓库中央,不大的废旧仓库顶上开了几个小气窗,唯一的出路口就是仓库的门,白线外还有许多凌乱的脚印,是那两个流浪汉的。
顾钧顺着脚印的方向来回走了一遍,脚印之间的距离比他平时的步伐短,又或许这个人是在欣赏他的作品,故意慢慢地围着受害者转了一圈,在受害人左手旁,有一个半边的脚印,痕迹略深,蹲下身,目光顺着朝外的脚印看过去,顾钧习惯性地用手指敲着自己的鼻子。
林泽还是回了舒宁堂,他回去的时候老板已经赶了过来,店里被砸乱的东西也都规整好了,也没造成太多损失,一番清点下来,林泽是最倒霉的那个。
老板姓舒,舒宁堂是他家祖业,舒老板今年也快五十了,喜欢穿中式褂衫,手里还爱拿一折扇,倒是有几分弘扬传统文化的架势,只是舒老板的一儿一女都出了国留了洋,貌似回来继承家业的可能性不大。
舒老板挺喜欢林泽这孩子的,十七岁就在舒宁堂干了,平日里安安静静的不惹事也不扎堆八卦,闲下来不是听书就是默默地背诵经络xue位图,这孩子的针灸和按摩技术是舒宁堂最好的,舒老板都曾经动过念头,如果自己的孩子真不愿意继承,将来这舒宁堂就交给林泽打理,但这孩子有时实在太安静了,不愿和人说话,这也挺愁人。
林泽额角又红又肿,舒老板见了,刚劝自己和气生财别和小人计较好不容易平复下的怒气又冒了出来,气得把折扇都差点拍折了,嚷嚷着要告那两人才行。
反倒是林泽开口劝住了老板,这年头人心浮躁的,若是能息事宁人就息事宁人,别闹大了,谁都不知道那些来惹事的人背景是什么?底线又在哪?现在看一场电影和人口角几句都能被人捅了,更何况生意上的竞争?
派出所那里反正已经做了笔录了,那两个人也被拘留了,想来也受了教训,舒宁堂是个开门迎客的地方,要是让客人知道有人恶意闹事,或许会被吓到,反正自己也就是撞了下,也没伤筋动骨……舒老板顺着台阶就下了。
想想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给了林泽两天休假,不扣工资的那种。
林泽谢过舒老板后,找到阿峰,请他帮忙给顾钧转了二十块车费,阿峰有客人的微信号。
小红包发到顾钧手机上时,顾钧正拎着一袋晚餐加夜宵出现在郑斌面前,隔着一道门,门里是受害人的尸体,门外是两个生猛的汉子。
一大堆的烤串外加一碗洒了许多辣油红艳艳的脑花及两碗卤煮,卤煮也是红通通的,整得这两人像是从重庆那山城流窜到这南方小城来似的。
郑斌拿起一串羊rou串,“你小子存心来恶心我是吧?”
顾钧把脑花往郑斌那推了推,“记得你爱吃这一口,我特意去买的。”
“你来一口?”郑斌用一次性的塑料勺舀了一勺,冲着顾钧晃了晃,顾钧嫌弃地往后避了避,扯过一串烤脆骨,咬得嘎吱作响。
“这玩意也就你这变态会吃,有进展吗?”
“能不能让你哥我吃完这顿再问?你怎么也不买两瓶冰啤酒上来?热天吃烧烤没有冰啤酒,很没诚意好吧?”
“嫌重,懒得拿。”顾钧拖过一碗卤煮,捧着吃了起来,“哎,也就是个意思了,味儿还真不能比,瞧这肠子硬的,都能磨牙了。”
“懒死你,”郑斌丢了个白眼,拍拍手,从靠坐的桌子上下来,“我这有,你喝吗?”
顾钧朝郑斌脸上瞟了一眼,“又要告诉我你的酒是冰在那里的?”说着顾钧朝门后扬了扬下巴,郑斌坏笑道:
“怎么?不敢喝?”
顾钧扫了眼只剩下他们二人的休息室,他刚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两个一起加班的人,但都被这他们变态的饮食癖好及吃这些东西的场所给震出了休息室,“做人还是需要点底线的,难怪你找不到女朋友。”
“说的好像你小子有女朋友似的,”郑斌唏哩呼噜地将一碗脑花给吃了,放下碗,轻哼了一声,“你每次都来这招,哥已经习惯了,没用,下次换个口味,都吃腻了。”
“哎,你还能不能有点人味了?哪怕故意做出个恶心的样子也成啊,我也好拍个照发给叔叔阿姨,好让他们放心,自己的儿子还是正常人。”顾钧懒散地坐在办公桌上,一脚搁在椅子扶手上,手里还举着一串烤韭菜。
郑斌斜了一眼顾钧手中的烤韭菜,“大晚上吃这个?你不怕长夜漫漫……”
“啧,”顾钧啧了一声,顺手将烤韭菜给丢了回去,“学长,你还能不能行了?”
“说吧,你发现了什么?”郑斌扯出几张餐巾纸,仔细地擦了擦手,“看看你小子有没有长进。”
顾钧将腿从椅子上放下,身体靠在办公桌上,两条大长腿交叉而立,双手也环抱在身前,“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应该更早,而不是你初步判断的三天,我甚至怀疑仓库虽然不是第一作案现场,但罪犯在仓库里对死者进行了二次伤害。”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