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的目标人物关系盘根错节,别说是我顾钧,就算是郭局出马都未必能撕开这层网,那么最后倒霉的估计还是我顾钧……”
“你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有必要花这么大的心思来折腾你吗?就算秦志远要退了,可毕竟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常委,各方面的关系能量不容小觑,难道这找事的人不怕得罪他?再退一步讲,搞倒你,能空出来的也就是个队长职位,值当吗?除非你小子在外面得罪人了,还得罪的不轻。”
“干咱们这一行的,有哪个不得罪人的?”顾钧低声嘟囔了句,老所长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地用筷尾敲了敲顾钧的头。
“说你年轻不经事还不服气,你想想你顾钧真得罪了人,也不是这几天得罪的,如果有人能不忌讳秦志远,那还要等时机来整你顾钧?这事我琢磨着,你顾钧就是一个出头鸟,谁让你蹦跶的欢,正好被打了,班子调整势必涉及站队,省里有位姓郭的领导,你知道吗?”
顾钧一怔,张了张嘴,而后悄悄地做了个口型,“郭局?”
老所长看着顾钧这幅被意外到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奇怪道:“就这你粗神经,居然是顾家出来的人,没弄错吧?”
顾钧不乐意了,“谁稀罕啊……”
“你不稀罕有人稀罕,”老所长眉头夹起了深深的沟,颇为担心道:“你小子最近说话做事都收敛着点,现在咱们还不清楚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你别傻不愣登地自动送上去,先看清楚了再说,这种情况下,郭局让刘子跃接手,未尝不是为了保护你的一种的措施,你可别不领情,没事就瞎琢磨领导的立场问题。”
“我没琢磨……”顾钧小声嘀咕着,在老所长这里他有时会像个孩子,偶尔胡搅蛮缠撒一下娇,老所长也纵容他,真把这家伙当子侄看待着。
爷儿俩没再继续讨论案子,他们要的其实也只是对方一个态度,尤其是顾钧,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做傻事却又停不下来的时候,有个值得信任的人支持自己是很重要的,况且这人还是道行颇深的老家伙。
老所长张建军是少数几个对顾钧了解甚深的人,包括他那小众的爱好和特别的家世背景,顾钧刚被郭局弄到云城的时候,有不短的时间是借住在老所长家里的,一是那时候他跟着老所长基层锻炼,二是老所长的夫人对顾钧是一见如故特别亲,老两口没孩子,就拿顾钧当自己的孩子照顾疼爱了。
那时顾钧正和顾家闹决裂,和父母沟通不良,对那个哥更是恨得牙痒痒,再加上情伤还未愈合,赌着一口气抛下京城的一切孤身来闯荡人生地不熟的云城,小伙子难免有情绪低落郁闷的时候,这时师父和师母就成了他顾钧最亲的人了。
相处时间长了,双方都交了心,师母虽然不理解这孩子咋就不喜欢大美女呢,但也真心疼这孩子遭的罪,没什么能比被自己掏心掏肺喜欢的人背后捅刀子更狠的事了……理解后,师母也就再也没张罗过给顾钧找对象,有时候街坊邻居打听这帅小伙的情况时,师母还会替顾钧挡着,说人家早就定下了。
要是放到现在,顾钧铁定不会把这些原该烂在心里的陈芝麻烂谷子往外倒,可那时年轻,才二十四,脆弱的时候比现在多,加上老所长的家是真有家的温暖,暖着暖着顾钧就把心里那块坚冰给化了大半。
有时候顾钧在想,要不是他到云城遇到老所长这一家,自己还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呢?说不定就报复社会长歪了,也定不下心想做个好警察了。
师母原本就差两个月就做母亲了,可遇上了挟怨找张建军报复的歹徒,流产了,再也不能有孩子了,那一年师母才二十八岁,张建军刚过三十三。
师母没怪丈夫,张建军也没听旁人撺掇离了再娶,要给张家留后,两人依旧恩恩爱爱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只是从那事后张所长再没打过升职报告,就守着这块他收获爱情失去孩子的城区。
外人的惋惜和猜测,到了张建军这里,也就是呵呵一乐的事。
无欲则刚,平淡才真。
顾钧有时真挺羡慕师父、师娘这一对的,虽然失去孩子是件特伤心的事,但他们没忘记对方才是生命中最该守护尊重的人,归于平淡的爱情,却滋生出不离不弃刻入骨血的亲情。
林泽的父母应该也是这样的一对,林泽的父亲是有机会逃生的,可他救了儿子后义无反顾地去陪伴妻子了,这样的爱其实很自私,起码对林泽而言,可爱若是不自私,又怎么能称为爱呢?
抚宁巷11号,小屋内灯光亮着,林泽还没睡着,躺在床上盯着眼前熟悉的光晕,身下也是熟悉的床板和席子,可就是睡不着,总觉得哪哪都膈应着,屋内的气味不对、灯光的亮度不对、床的软硬度也不对……明明就是自己住了五年的屋子,怎么会觉得陌生呢?
烦躁地翻了个身,扯了扯枕头,林泽已不记得这是扯了第几回枕头了。
已是深夜,院子里人早就散了,能听见的就是夜虫蝉鸣,一如往日的安逸静谧。
少了那人起身去倒水的脚步声,也不见了那人半夜还在敲击键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