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余,茶汤已经换了两趟了。”
这么急?静云不再多言,径直往正堂走去。
转过屏风,恒明子跪坐在席上,脸色Yin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桌案上的茶汤也饮用了半盏,瓜果点心却是一点未碰,静云心下思量,开口唤了他一声:“师兄。”
恒明子转过头来,紧蹙的双眉缓了缓,应道:“师妹终于归来了。”
“宫中皇后殿下突发痼疾,棘手得很,这才较往常多耽搁了些时间。不知师兄所来是为何事?若是有需要师妹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师妹我必定竭尽所能。”静云也在席子上坐了,还唤来女婢重新置换一盏茶汤来。
“此番前来,的确是需要师妹相助。”恒明子开口道。
静云取下拂尘,闻言故作诧异的‘哦?’了一声。
“师妹也清楚,我在齐王门下做事,为他尽忠。如今我朝四海升平,周边藩夷小国纷纷朝见进贡,想来你也和我一样也为这盛世所幸。然!虽说陛下如今正值壮年,但这日后的事情还是早做打算得好,而太子性子太过温和,怕是难以守住这江山,齐王殿下心怀大唐山河与百姓,想着为这天下做一些什么……”
“师兄且慢。”静云越听越是心惊,急忙打量查探了一下四周,虽说仆人早已被她纷纷撤退,但事关重大还是小心些才好,以防隔墙有耳。等确认无人可以听见他们二人的谈话,静云这才轻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却是有些勉强,她端起碗盏饮了一口茶汤润唇,哑声道:“静云不过是女流之辈,只懂一点医术,怕是于齐王殿下的……大事无用。”
“师妹过于自谦了。”恒明子笑了,然而笑容里却带带上了些许胁迫的意味,“谁人不知道你是如今皇后殿下面前的红人,且又负责她的医治,动手还不容易么?这后宫内母凭子贵、子凭母贵的,只要中宫那位出了一点事,太子哀恸之下必定不如之前。要知道以他如今的年纪,失去了母鹰的庇护如何还能飞得起来?与他一派的官员又不是傻子,与其依附在一株刚长成的断木上,不如改投在其他林子之间。更重要的是,若有心人煽动,太子一时犯浑也不可知……师妹你只需动一些小手段,却是帮了齐王殿下一个天大的忙了,对于你这么个恩人,齐王殿下定会给予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赐下府邸和封号,不用三五时入宫请安,过逍遥日子!”
静云苦笑着摆摆手道:“师兄你这计划虽说看起来周全,但却是再把师妹我往火坑里头推啊!皇后殿下的病陛下极为关心,若是在我手上出了差错,怕是我也不能活了,何来之后的荣华富贵?”
她心系李承乾,自然不愿意答应去害长孙皇后,然而恒明子却不肯轻易放过她,“若是担心,你可以一点一点的加重药剂使她丧命,你我同出师门,你给皇后用的是什么药我还不知道吗?即便今日我没有说这些话,依照你这个医治的法子,皇后离衰竭也不远了,到时候你也逃不出这害人的名头!”
见静云沉默不言,恒明子接着道:“师妹若是有后顾之忧,何不假他人之手,把这祸端转移到他人身上?”
他人?静云一瞬间想起了晋阳公主的女先生——季婵,她眼睑微垂,遮去了眼底的晦暗不清,原本要拒绝的话出口之后也变了,“师兄你且让我想想,三日后我便给你答复。”
恒明子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有些不耐,但他明白此时急不得,也就按捺住了,临走时还劝了静云几句,“师妹你且好好想想,当日师傅在山中捡到你时是什么光景,而如今你又是什么样子,人只有爬得更高才能把别人踩在脚下,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恒明子走后,静云独自一人静坐了许久,直到女婢入室点灯方才惊醒,“什么时候了?”她伏倒在案上,疲惫不堪的闭了闭眼。
“已是戌时了。”女婢挽起袖子倒入烛油,又手脚麻利的为她盖上一件丝织金绣的白色披帛,“虽说如今天气渐热,可夜间还是凉了些,您怎么可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女婢轻声埋怨道,又开始收拾桌面上的东西,见静云端起了茶汤喝了一口,又大惊小怪的赶紧接了过来,“这茶汤都放置这么久了可不能喝了,奴立马为您换一盏热的来。”
“蜜水即可,吩咐厨房不必备膳了,我今日不想吃东西。”静云拢起披帛,起身踏入内室。
“不用膳……那肚腹如何受得住?这……”女婢捧着托盘劝道。
“无需多言,你下去罢。”静云皱眉道,女婢见她脸色实在不好,也就不再开口,弯腰行礼后就退下了。
“殿下。”静云呢喃出声,身影显得十分落寞,眼神也有些挣扎难以抉择。
静云对于承乾的所有痴恋,无非始于承乾偶然伸出的援手,可若不是因为她有医治长孙皇后的本事,太子殿下可还会多看她一眼?答案几乎是显而易见的。就连他如今的亲切温和,也都是假象,眼神深处的冷淡是骗不了人的,正因为如此,静云才这般怨恨季婵。
她想起自己年幼时就被丢在山沟里喂狼,浑身脏乱破烂不堪,即便后来被师傅救了,住在道观里的日子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