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都捏了起来,顾硕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整理了一下马甲,从沙发上捡起外套,又恢复了绅士模样,“那我回去了。明天要我接卯卯上学吗?”
君乐突然觉得跟这个混蛋置气太不值得了,他整了整神,回道:“不用,明天我有空。”
送顾硕出门时,顾硕刚转过身来要跟他说再见,就看见一道闪电撕裂了顾硕背后的黑暗,不到两秒,一声轰雷在头顶炸开,虽然天还没下雨,但山风已起。
顾硕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笑着跟君乐说:“晚安。”
君乐抿了抿嘴,又看了看黑漆漆的山道,“要不,你留下,或者等雨停了再走?”
顾硕将外套换了一只手,挺拔的身材站在山风中,饶有兴致地看着君乐,“你知道留我下来意味着什么吗?我是一个贪心的人!”
君乐翻了他一个白眼,“要滚就滚,不滚自己找个地儿呆着去!”
顾硕被君乐的粗鲁逗乐了,但他脸上可一点笑容都没挂,而是依然认真地问道:“我能不睡客厅吗?”他可是记得君乐让他睡客厅的过往的。
君乐对这个无耐很是无奈,“顾大少爷顾先生,你想睡哪就睡哪儿去。”
徐畅站在黑暗的Yin影里,看着顾硕走进君乐家门,又看着君乐关了门。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手里提着的水果啪啦啪啦地滚落一地。
君乐洗漱完时,果然下起了大雨,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去关窗户。
徐畅站在雨里,看着灯光倒映出来的身影,拨通了电话。
君乐一只手接通手机,另一只手依然在关窗户拉窗帘,山里的风雨大起来,打得窗户啪嗒啪嗒直响,但手机里的声音还是很清晰的。
“徐哥,收工了?”白天他去片场时,徐畅就一直在拍戏,到他走都没空说上一句话。
徐畅在那边嗯了一声。空气霎时有些静默,君乐将手机换了一个耳朵,用肩膀夹着,继续问:“是不是累坏了,等你忙完了,我给你补补。现在我的手艺可不差,你一定要尝尝。”
徐畅抬头,雨太大,头发一缕一缕的搭在额头上,雨水迷蒙了视线,他看不太清楚君乐的影子,“今天是顾硕送你上山的?”
徐畅终究没有力气拐弯抹角。
君乐关窗户的手顿住,他抬头,仰望着被雨填满的夜空,雨水让灯光也变得朦胧,山风吹在身上,有一股清凉之意,很舒服,让人更加清醒。
“徐哥,我想跟他试试……”
“你,喜欢上他了?”徐畅的声音变得小了些,哗啦啦的雨声将原本该有的情绪也冲淡了。君乐并没有听出异常来,只是认真回答道:“喜欢倒说不上,我觉得,他合适。”是呀,谁能像顾硕一样为他做到这地步,他在顾硕身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而且顾硕跟卯卯相处得很好,他想这个人,或许可以试一下。
经历过秦臻那件事,他觉得自己要再爱上人的可能性不大,能有彼此觉得合适的,这便足够了。就像顾硕说的,幻想一下能否接受跟对方接吻,这便是身体的底线。他都跟顾硕做过两次了,既然没感觉到恶心,大概这便是身体的接受吧。
徐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回来时,已经快十二点,满身shi透的他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原本应该在的两个人也没看到影子,他就那样带着一身shi气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有点发烧,于是换了衣服,去外面倒杯水喝,在经过书房时,看到门缝透出来的亮光还隐约有唐乔的声音。
听那说话的口气,应该是在跟罗迪讲电话,徐畅正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这个爸爸怎么还熬夜?
他正想推门进去提醒一下老家伙改休息了却听见一句话。
“他就是我儿子!”
徐畅一呆,下意识地收回了手。
“二十六年了,君泽将他抚养长大,而我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血脉留在这里。你知道这两天我都查了什么吗?我查了他这些年被昊天打压得抬不起头来,被那么多恶心龌蹉的人算计,我这个做爸爸的从来没有尽过一点责任。君泽恨我是对的!若不是当年我执意要去英国,他们父子也不至于会过得如此艰辛!你知道吗?君泽差点死了,差点就死了,差点,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唐乔越说越激动,门外的徐畅僵硬的脚都迈不开。他从小就只知道唐乔是父亲的挚友,父亲死后,一直是这个人悉心照顾着他,所以他心甘情愿地认了这个父亲。可是,这个父亲却是他抢来的,还是抢的君乐的……
这个晴天霹雳比今晚的雨还要凶猛。
君乐这些年受过多少罪,就算徐畅不去查也能从这个圈子的边边角角嗅出来,如果唐乔在君乐身边,谁敢对君乐这样……
徐畅浑身冰凉,只觉的这初夏的空气好刺骨。
他正冷得发抖时,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包裹住了。
罗冀将人紧紧抱住,看了一眼虚掩的门扉,小心翼翼地将徐畅抱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