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口气,轻轻地搭着他的手背。“你知道吗?你很好,真的,但最大的缺点就是,你对自己不够诚实;其实你一直都懂,你都懂你姊为什么会这么跟你说,又,她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
他执拗的回嘴,“我不懂。”
“你懂!”我难得加大嗓门,“因为她就是要你勇于面对自己,去做自己想要的事……虽然我这样讲可能不太厚道……你的病,或许限制了你的自由,却也间接打开了你的枷锁,让你的才华能够让别人看见;你用你的双腿,换来了你心灵跟才华的自由。”
我好像有点了解了……有点理解为什么陶姊坚决不肯回家,还要跟家人近乎断绝关系,那个理由,或许从头到尾都只为了一个人。
逃避情伤只是附带的原因罢了,因为,她始终都挂念着这个只想着要为家族事业尽责的弟弟。
“告诉我,画画的你,快乐吗?”
他的眼神亮得出奇,当我问句出口时,在他眼中找寻到的,是从未见过的飞扬神采。
我嘴角上扬,抓紧了他的手。“她一定很想看看你现在的表情。”
“她……”
“不是有她的消息了吗?”这次我会记得不再说溜嘴的!“你不是告诉我,她人不在西藏?”
“她最近倒是去了斯里兰卡。”
“对,斯里兰卡。”我下意识的触碰藏在脖子里的紫水晶。“或许她会回来,会回来这个家,探望你这个她还挂念着的弟弟。”
“讲得好像妳跟她连络过似的。”他总算弯起唇角,这句话里不带任何讽刺。“是透过粉丝页讯息吗?”
“我没跟她连络过啦。”只是每天都睡在她身边,还差点被她强吻!“我只是想,如果你有跟她直接联系的管道,或许有机会把她劝回来;三年不见,她又总是不在镜头前露脸,你难道不好奇她变成什么样了吗?”
“我的消息是从我阿姨那边来的……我有一个当医生的阿姨。”
我知道,因为我前几天才去找她回诊!“那就拜托她帮忙劝劝你姊嘛,你姊又不是铁石心肠,多几个人跟她说,搞不好她哪时想开就突然回来了!”
“怎么感觉晓宁妳突然跟她很熟了?”
“嗯……因为我每天都看她的粉丝页啊!她文笔这么好,写出来的文章让人看到就心暖,铁定不是个冷漠的人吧?”我都开始要佩服自己的掰功了!
他瞄了成堆照片一眼,最后叹了一声。“再说吧!我们在这边无故浪费不少时间,别忘了还要做报告!”轮椅掉头,他很快的离开房间。
我也回过头望了那些年轻时候的陶姊一眼,感觉这对姊弟要破冰……还有一段路要走!
不过,再难的事情也需要个起头,不是吗?
决定了!不管怎样,我一定会让陶姊至少回来看看陶懿安的!
这,或许也是我能给陶懿安最大的新年礼物。
***
做什么音响杂志的,果然就是没这么有趣。
陶懿安其实已经为了这个报告做了不少准备,毕竟是他挑选的杂志;他已经先把报告大部分内容打好,只差一些口语上的修饰,所以我先看过了一整个简报,针对他已经整理好的部分稍微看过,还顺便问了他一些问题。
“如果有兴趣,我们家有整组家庭剧院;等一下有空可以放来听听音乐,妳就会懂什么叫做‘皇帝位’了。”
讲到听音乐,我不免想起陶姊在工作时播放的轻音乐。“现在不早了耶!听下去搞不好我必须吃八点的晚餐!”
“那还不简单?在我们家吃啊。”我从他上扬的嘴角察觉了一丝Yin谋的意味。
“那怎么好意思?”
“怎么不好意思?来者是客。”他笑了笑,轮椅晃到电话旁边,拿起来就打,感觉像是吩咐厨房准备我们两个人的晚餐,一整个像饭店客房服务!
“吃饱了我再送妳回妳的住处;反正妳来我们家,一切都由我负担到底,妳不用担心。”
“你真的是吼……”
他皮皮一笑,我故意不再看他,假装很努力的练习看投影片搭配报告内容。
四十分钟过后——“晓宁,来,休息一下。”我差点趴在他计算机面前打盹,他叫我,我回过头才看到他手上端了两杯红茶。
“这、这是要喝下午茶的意思吗?”
“有点晚了,都快四点半!不过还是可以喝。”
那杯子看起来很高级,我小心翼翼的拿,只怕打破了要赔。
“晓宁,其实,我一直很想这样跟妳单独喝杯茶。”他以感性又温柔的口吻对我说。“我不是嫌弃谊亭……只是比较起活泼的谊亭,我更欣赏文静又温柔的妳。”
被他这样说有点不好意思。“她是有一点聒噪啦!不过,我也满粗鲁的啊,谁说我温柔的?”
“刚刚一讲到我姊的事情,妳不但没责备我,还愿意那样安慰我,替她跟我之间打圆场,这不就证明妳是个温柔又细心的女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