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多了,但是没有我原来的家古朴。
李言笑就跟在我们后面,“虞姬”说:“有甚麽事儿就找你言笑哥,他就在你隔壁。”说完她检查了窗户,就下楼了。
李言笑坐在我的床上,低头去看手。我一边换睡衣一边说:“我以为咱俩睡一张床呢。”
他笑了一下,看到我的睡衣就过去捏了捏,说:“啧。”
我笑了:“怎麽跟王耕耘的反应一模一样。”
“这麽讲究。”
“你不穿睡衣麽?”
李言笑撇嘴摇摇头:“我睡觉不穿衣服。”
我说:“我今年就八岁了。”
“我十二岁。”
我有些羡慕他,我渴望长大。
“你怕黑吗?”他问我。
“不怕,以前都是我一个人睡。”
“那我去我屋了啊,有甚麽事儿喊我。想喝水不?”
我点点头。李言笑走出去,过了一会儿端着一个杯子上来了,递给我。我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在床头。
李言笑走出门去,帮我关了灯。我躺在床上,默默地望着透过窗帘的点点月光,觉得自己应该哭一下,但是哭不出来。我酝酿眼泪,但是眼睛愈发干涩,头脑里无比清晰。
我没有睡着,迷迷糊糊地躺了大半夜,一直在胡思乱想。我想找机会偷偷回家,然后去家里看一眼,就只看一眼,最好能和我的父母见一面,去爷爷nainai的坟上拜一拜……这个计划逐渐明晰起来。
我握着银簪子,感受到它的温凉,心想:这是nainai。
我突然有些恍惚,望着窗外惨白的月光,已经是深更半夜了,炮仗声安静了下来。我的灵魂似乎有些游离身外,头脑里不知道在想甚麽,突然就下了床,走出屋子,来到隔壁李言笑的屋子。
他正在床上熟睡,胳膊露在外面。我轻轻把他摇醒,他问道:“怎麽了?”
“我是谁?”我盯着他有些出神,我想自己的眼睛里一定是充满了迷茫和呆滞。
李言笑愣了一下,显然不知道怎样回答。他坐了起来,接着月光看我的脸,看了很久,认真地说道:“你是林慕东。”
“这只是一个我不喜欢的名字,”我说道,“我到底是谁?”
“你是……”李言笑额头上有些冒汗,“为甚麽这样问?”
我低下头有些失落:“我是林家人,可是林家已经没了,我的家也没了,爷爷nainai都没了,我究竟是谁?”
说完这句话,四周就陷入了绝对的寂静。李言笑在思考,我在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他下了床,草草摸过一件衣服穿了,走出房间轻声说:“跟我来。”
我就跟在他后面出了房间。他走到了放钢琴的那个屋子,钢琴光滑的表面倒映着淡淡的月色,显得格外迷人。李言笑轻轻拉过我的手,放在钢琴上,一下下摸着钢琴:“这就是你。”
他翻开钢琴盖,让我的手指在黑白分明、温凉若水的琴键上滑动,说:“这就是你。”
他让我摸了摸睡衣,我感到了绸缎的光滑细腻。李言笑安静地说:“这也是你。”
他拉开窗帘,给我指了指月亮:“那就是你。”
我望着月亮出神,他接着说:“还有青岛南方的连云港,你已经被毁掉的家里,路上,镇上,地上,天上,那都是你……”
我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回去。”
“好,当然可以,”李言笑短暂地愣了一下,“但是不要急。你还太小,又没有人接应,早晚会出事的。”
“那要等到甚麽时候?”
他想了想:“等到你第一个本命年罢。”
“我十二岁。”
“嗯,那时候我十七岁,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
我沉默不语,心里全是这个遥远的约定。我坐在钢琴凳上,李言笑坐在我旁边,轻轻地唱道:
“绿荷多少恨,回首背西风……莫叹今朝身是客,一尊未晓犹同。此身应似去来鸿。江湖春水阔,归梦故园中……人生如梦,一尊还江月……人生如戏啊,孰知分散离合……人生亦若酒啊,不醉不罢休……”
这不是戏曲,但我能听出来,他唱歌很好听,这古老的歌谣有种空灵的感觉。我笑着问他:“你是谁啊?”
“我就是我呗。”
“不,我还要那样的回答。”
李言笑拉我站起来,来到他的房间,然后从床下拖出来一口大箱子。那箱子通体熟褐色中带深紫,箱口镶了一层金灿灿的金属,搭扣也是金色的。箱子带着古朴的香味,我猜那一定是名贵的木材。他打开箱子,说:“你看。”
我看过去,那箱子里装的全是戏服,小生的,武生的,头冠,双缨枪……
“这就是你?”
“嗯,还有很多,暂时想不起来,”他揉了揉我的头,一脸的心疼和宠溺,“你一定是很伤心很迷惘,才去问这样的问题……”
“我没有家了。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