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在池塘边喂鱼,林婉则坐在秋千架上,远远望着他们。
林安停顿了一下,就走到林婉身边的秋千架上,拧眉看了一会,才坐在秋千上,侧头看了林婉一眼。
林婉看见哥哥就笑,笑容温婉,人如其名。
林安登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林婉这门婚事,是他当初决定的。当初他们因守孝三年,出孝后,林婉就十九岁了。这个年龄在古代是绝对的大龄。而且林安那时还顾忌着老宅那边故意用林婉的婚事拿捏他,再加上林婉之前还结过一门亲,后来推掉,这才不得不选了当时看起来很好的张家。
张灿和他是同窗,性子虽痴,可是也只在个别事情上如此,平日里机灵活泼,既肯用功学习,又愿意放下身段,打理家中生意,脾气又好。张家那时的诚意给的也足,既承诺了三十之前不纳妾,又足足等了林婉一年多的时间,这才上门迎娶。
林安那时觉得,这门亲事就算算不得最好,也能算的上乘。
可是谁料到林婉出嫁堪堪一年而已,张家就逼着林婉喝下那种虎狼之药。
林安对林婉,很是愧疚。
林婉却是先开口道:“哥哥想多了,张家待我,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至于那种易孕的汤药,婆母也说,她当年就是吃了几年那种药,才会有孕生子。我瞧着婆母的神态,怕是这件事是真的。”
林婉说的是实话。张家其实对她算是不错的了。婆母虽然没把张家的管家权给她,但是但凡她小院的事情,全都由她做主,吃饭也是除了晚饭是一大家子一起吃,早饭午饭,都由着林婉自己在小院里吃,平日里也不需要林婉立什么规矩,很是和善。
就连张灿曾祖、祖父和父亲,对她也很和善。
就是此刻,林婉也只以为张家是求子心切,才给她喝了药效有些大的药,并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药。
林安听了却又开始皱眉。
林婉道:“哥哥毕竟是男子,或许不知。出嫁的妇人,常常为着求子求神拜佛喝符水,即便是村子里的妇人,也会为此喝药,更不要说是有些银钱的人家,为了求子,喝上三两年汤药的都有。张家也只是不能免俗而已。”
林安沉yin一会,却是问道:“婉儿,你与哥哥说实话,阿灿待你究竟如何?若哥哥让你二人和离,你可会不舍?”
张灿喜欢林婉,这个林安是知道的。可是,林婉对张灿感情如何,林安心中却是不太清楚。
林婉没想到林安会问她这两个问题。听到第一个问题时,她面颊微微染了桃色,可等听到第二个问题时,林婉怔了怔,才道:“和离?为甚要和离?”
林安不语。
林婉却已经想到了答案,脸色开始发白:“哥哥素来疼我,若非不得已,不会让我和离。哥哥这样说。可是、可是张家让我喝的汤药有问题?可是我的身体……”
林安道:“无妨。还好婉儿聪明,没有真的乖乖喝药。白远说了,你还年轻,身体底子也还好,只要照他的方子吃药,半年之内不能行房,一年之内不能有孕。想来一年后,身体也就能恢复,和常人无异。”
林婉面色依旧没有好转,她坚持问道:“那、那如果我当初真的喝了那药,那我会……”
林安照实说:“这种药若坚持喝上数月,的确能怀孕。只是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还是这等虎狼之药。喝下这种药的妇人,大多会折寿一二十年,而喝下这种药生下的孩子大多是男子,男子长大后,会因药的缘故,很难使女子有孕。”
林婉本就不笨,听林安这样一说,再思及张家数代单传,且家中主母素来早亡。就像现在,张灿的祖父和曾祖犹在,可是祖母和曾祖母却早早去世。而张灿的母亲虽然看起来身子不错,但就林婉所知,这位婆母虽没有常年吃药,却每日都用燕窝人参的养着的。一旦生个小病,没个十天半月都养不回来。
就算是这样,婆母还不到五十,保养的仿佛三十大几,却已经不能伺候舅公,舅公身边,正有两个丫头伺候着。
林婉两手抓着秋千绳,越抓越紧:“张家,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件事?他、他们,只将这件事情,瞒着我一个?”
“张灿应当不知。张家几个男子长辈,应当都知道。至于你婆母——”林安顿了顿,“我猜不到。”
他只见过林婉的婆母几次,每次都看她衣着华贵,慈眉善目,眉眼间也没甚愁容,显见是过得不错——而对古代妇人而言,过得不错,就意味着对丈夫和儿子满意。张灿如何且不提,张太太若是对夫君满意的话,那必然是不知道那件事的真相。
古代女子虽需要依附男子生活,可是身为大家主母,还是儿子已经长大成人的主母,必然是不会对一个狠心折了她一二十年寿数的男人满意的。
林婉显然也猜到了这一点。她和林安还不同,林安只能从见过张太太的几面里推测,林婉却是日日都要见张太太,自然知道张太太是真的很满意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如此推测,张太太的确不知道那种药的药性究竟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