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肌rou都是僵硬的,想在面上调度出一个表情,愤怒也好悲伤也罢,却皆是徒劳,他只得面无表情的,动了动嘴唇:“怎么办?”
怎么办?与其说他在问砚儿,不如说他在问自己:对于杀了沈易的砚儿,他要如何处置。
握着流火剑的手微微颤抖,谢爻也分不清是流火剑在抖还是他自己,手心shi漉漉一片都是汗。
“砚儿,你……在我面前的样子,都是装的罢?”
谢砚清晰感受到了对方的痛苦与动摇,反而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是,九叔以为的我,是假的。”
沉yin良久,谢爻闭上眼睛,浓长的眼睫颤抖不止:“砚儿,你何必如此,太辛苦了。”
“辛苦?”
谢爻不答,越过砚儿走到沈易面前,这孩子本也是高挑的身材,如今被钉在灵柱上,手臂伸展开,脑袋拉拢而下,修长的腿也无力的吊着,一张稚气未退的脸沾满血污,紧闭的双眼就似睡着一样。
颤抖冰冷的手指触碰沈易的脉腕,谢爻确认了无数遍,这幅壳子下只剩些破碎的残魂,在无序的飘着。
谢爻解下已经僵硬的尸体,抱在怀里,所有的悲伤与自责隐而不发,声音反而平静得近乎淡漠:“他体内还有碎魂残留,不算太糟,北境罗望岛的织魂女或许能有办法。”
残魂不完整,玄泽的鲛玉锁魂法自然不管用了。
而传说罗望岛隐匿于罗望海的流雾里,极难寻觅,织魂女原属鲛人一族,谢爻寻思着玄泽或许能给点线索。
可织魂女向来Jing明,想要让她们帮忙缝补魂魄,必须以魂魄等价交换。
“织魂女?九叔打算用侄儿去换么?”
谢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字道:“用我的。”
Yin鸷的面孔瞬间空白一片,旋即笑了:“九叔你,太狠毒了。”
“砚儿,是你做错事。”
“所以九叔就要这般惩罚我?宁可为了沈易,放弃侄儿。”如此说着,谢砚双手握住流火的剑刃,血水顺着手臂流淌而下浸shi了袖子,缓缓的,慢动作回放般,将剑尖对准自己的喉咙。
剑的另一端,谢爻握着,剑身颤抖不止。
“九叔既要惩罚我,干脆一剑刺穿我喉咙,就似当年我做的那样,九叔亲自感受一下好了!”苍白俊美的面孔狰狞的扭曲着,嘴角却是扬起的。
“砚儿你……“谢爻想松开流火,手却似不受控般紧紧贴在剑鞘上,睁大的桃花眼里满是惊恐。
“九叔,我恨你。”
流火没入瓷白的皮rou,吼骨碎裂的声音咯吱作响,一切变故都在瞬息间发生并落幕,心脏似被荆棘捆绑勒紧了般,谢爻整个人脱了气力,压抑在胸腔的剧痛终于化作热流,噗的一声喷出鲜血来,猝不及防向前栽倒而去。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倒在砚儿身上,也没有栽到地上,眼前没有砚儿的血也没沈易的尸体,失重感再度袭来……
方才的一切都是幻境,谢爻松了口气。
因情绪激荡,他现在脑子一片晕晕乎乎的,失神了片刻,再抬眼时,眼前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子,清瘦的脸上是一双澄澈的黛眸,定定的看着他,惶恐中掺着一丝好奇。
视线相触,男孩移开了眼,小心翼翼的开口:“九叔,活我都干完了,可不可以……”
薄薄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胆量将话说下去。
即使知晓是幻境,谢爻仍忍不住蹲下身子,与小砚儿平视,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砚儿乖,你想要什么?”
第64章 危险火焰
浓密的眼睫眨了眨, 此时砚儿的眼睛是水滴般的形状,依稀可见日后狭长的轮廓。
上一刻这张脸还沾满血污扭曲的盯着他,这一瞬又对他露出稚气未退怯生生的澄澈, 无论Yin鸷也好羞怯也罢, 这些神情现实中的砚儿都极少在他面前流露。
所以明知是幻境,谢爻也移不开眼:“砚儿, 你想要什么, 九叔都会尽力给你。”
砚儿幼年时在谢家的地位连最下等的灵奴都不如, 吃不饱穿不暖被辱骂受刑是常事, 身子也比寻常孩子单薄瘦小许多, 手足上爬满青紫发黑的冻疮,瞧得谢爻一阵柔软的心疼。
小小的嘴唇抿了抿,黛蓝的眸子掠过一丝波澜:“冷,可不可以抱抱我?”
谢爻笑了,毫不迟疑的张开手臂,才发觉自己身上shi漉漉的:“九叔身上都是水,抱你更冷了。”
纤瘦的手指拽着衣角:“侄儿不怕。”
谢爻面上的笑更深了,似发问又似自语:“砚儿, 你小时候也这么能撒娇的么?”
如此说着, 谢爻将小砚儿拥入怀中, 清瘦的脊背隔着衣料都硌人。
小砚儿如nai猫般在他肩窝处蹭了蹭, 微热的鼻息缠在脖子上:“九叔,我可以把手放在你衣襟里取暖么?”
谢爻嗤的一声笑了:“九叔的身体比你还冷呢。”
小砚儿对九叔的话恍若未闻,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