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却在此时突然浓厚了起来,沉重地压在谢冬的心头。
何修远挨在谢冬身旁坐下,沉默地陪伴着,安抚着他的惆怅。
“我这次带你过来,本来是想介绍你认识一个家伙。”谢冬开口道,“不是什么好家伙,更不是能让别人知道它在这里的东西。你是第一个被我带过来的人,我也是想了很多才做出这个决定的。但是那个家伙已经不见了。”
何修远抬起双眼看着他,总算是知道他的惆怅从何而来。
“太快了。”谢冬十分唏嘘,感觉自己的时间被偷走了似的,亏得心头都在滴血,“怎么就过了十几年了?习惯的东西都变了。”
“还会习惯的。”何修远表示。
谢冬一愣。
“山中无岁月。”何修远道,“十几年,不值得太放在心上。”
谢冬这才明白过来,不禁勾起嘴角笑了笑。
是啊,虽然他们在眨眼间失去了十几年,但修行之人,到了后头往往闭个关出来就要几十年,世事的变化简直太正常了,谢冬只是第一次得到类似的经历而已。对他们而言,这变迁本身,就是一件迟早会习惯的事情。
两人从后山回去之后,谢冬又去找了常永逸,看看这小子的情况,顺便问问他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
常永逸已经服下了之前那Yin阳门金丹给的药丸,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不少,但身体还是虚,趴在桌子上根本不想起身。看到谢冬进来,常永逸也只是抬起头,打了声招呼。
“心情好些了吗?”谢冬站在门口问。他可不想一进去又被剑尖戳着鼻子。
常永逸的心情确实好多了,甚至还颇有些眉飞色舞。
之前的憋屈与愤怒在这片刻的休息之后已经烟消云散,而谢冬的归来在他心中约等于苦尽甘来,真真叫人高兴。随后他给谢冬讲了讲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着重讲了自己是怎么呕心沥血为宗门卖命,最后又如何机智地以性命为赌注拖延了最重要的两个月,总算没让宗门在谢冬回来之前承受不可挽回的损失,得意洋洋的。
谢冬见他还有心情邀功,不禁抽了抽嘴角,“看到你这么Jing神,我也就放心了。”
“本来嘛,”常永逸简直要把身后看不见的尾巴给翘到天上,“我这么机智,还能有多大的事?就算有事,反正师兄你都会解决的。”
谢冬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现在身体还虚,没事少瞎动弹,多吃的好的补补。”
常永逸连连点头。一束头发随着他这动作垂到耳边,白色的。常永逸又伸手把这缕白发捞起来,放在面前轻轻碾开,里面倒是又现出一些黑发,花白的。这小子突然沉默下来,看着自己的头发,似乎陷入了沉思。
谢冬见到他这副样子,怕他其实还是没想开,便劝他道,“头发的事情都是小事,大不了染染。”
“我确实想要染一染。”常永逸道,“黑色白色混在一起真的难看。”
“染成黑色……”
常永逸摇了摇头,“我想染成纯白的。”
什么?谢冬一时之间有些捕捉不到这小子的思路。
“一头纯白的长发,”常永逸抬起双眼,一本正经,甚至微含憧憬地问谢冬道,“是不是会显得非常酷炫?”
谢冬:……
谢冬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甚至觉得之前自己担心这小子简直是没事找事。他突然心很累,摆了摆手和常永逸告辞,继续去Cao心解药的事情。
常永逸这个当事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在琢磨着怎样的造型和白发比较相配。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心累的谢冬还是回过头来,姑且问了问他这些年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去过后山。
“后山?”常永逸表示没怎么注意,“灵泉眼没荒之前我倒是去看过几次,就是没进那个山洞。至于荒了之后,谁还顾得上什么后山啊。”
谢冬心道也是。
如此看来,假若魔念真的走了,那也是偷偷走的,没让玉宇门的这些弟子们发现。其他的线索估计就更难以找到了,谢冬只得作罢。
等到彻底出了常永逸的房门,谢冬走在外面,再隔着窗户往里面一看,发现常永逸这小子还在用指尖轻轻碾着自己的头发。常永逸此时的神情和刚才又不一样了,那些眉飞色舞和得意洋洋都只挂在微微勾起的嘴角,眼眸之中却压着一些别样的情绪,显出了些许沉甸甸的意味。
片刻之后,这小子叹了口气,抬眼往窗户一看,谢冬早已收回目光,往外走了。
常永逸真的长大了。仔细一想,分明对谢冬而言只是几天的时间,小师弟的心理年龄却已经可以当自己的叔了……孩子突然成长的感觉来得太猛烈,谢冬心中反而很是惆怅。
幸好,只要他们继续走下去,眼下的这些年也只不过是慢慢修真路上极微小的一部分。他总会习惯一切,也习惯这变迁本身。
想着之前与何修远的对话,谢冬心中些微的惆怅逐渐散去了。
但眼前所面对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