讥诮的神情,“公子留深太年轻,未免小瞧了丰韫那老贼。若是凤岐在,这趟定然不会出兵。”
春雨不歇,雨点打在孤馆檐瓦上,听得人恍惚。
凤岐睁开眼,感到额头shi漉漉的,他抬手一摸,抓下来一块shi手袱。
“你终于醒了。”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年轻男子的淡漠声音。
凤岐浑身发软,沉沉又想睡去,勉强打着Jing神,慢慢转过头来。身边跪坐着一个青年,一边冷冷瞧他,一边在水盆里拧他拂掉下来的手袱儿。
“谁……”凤岐忽然发现,自己的嗓子疼痛得几乎说不出一个字。
“你问我是谁?哼,你自然不知道,我却知道你是国师凤岐。”青年抖开手袱儿,“三天前在水边捡着你的,你可真能睡,我以为你就这么睡死了呢,昨天差点把你埋了。”
青年知道他的身份,顿时凤岐警觉起来。他转了转心思,又沙哑地缓缓吐字:“山野之人,识得国师?”
青年并没有凤岐那么重的心机,他随口道:“你昏迷时一直在乱喊,自称凤岐,这世上除了那个穷兵黩武的混蛋国师,还有第二个叫凤岐的?”
“这个国家谁当大王有什么打紧?你成天撺掇诸侯打来打去做什么?如今你中毒重病,死了也是报应,”青年说着要把手袱重新放在凤岐头上,“哎,躺好了。”
凤岐却推开他的手,身子微抖,手掌遮着脸,似哭似笑。
“赤霄花中毒太深?疯了?”青年愣住。
“你既然说我该死,为何不杀了我?”凤岐忽然凤眸一凛。他觉得自己的痛处被狠狠地踩中了。
青年受不住他陡然狂涨的气势,缩了一下脖子,又挺起胸膛,“告诉你好了,我是医生,山里猎户都叫我神医公羊喜。我对你身上的赤霄毒有兴趣,所以才留了你性命……”
凤岐的神智比之前更清醒了些,回忆起他出了川蜀一路被埋伏刺杀,伤病交加,弃了马车逃到林中,最后倒在溪水边。
“这是哪处郡县,什么地方?”凤岐问。
“此地叫桃源村,算在汉中地界里。”公羊喜回答。
凤岐心中迅速判断着汉中到镐京的距离,他心中隐隐一种不明所以的迫切,让他归心似箭。而此时,他沉疴难愈,身边能依仗的,也就只有这个陌生人。
“我若让你试药,你能送我到镐京去?”凤岐捺着身体的不适,吸了口气,好声好气地诱惑。
公羊喜盘膝叉腰,傲慢道:“不行。做出了解药,我立刻就埋了你。”
凤岐被噎了这么一句,敛袍忿然,“黄口小儿,难以谋事。”
雨下了半日,傍晚天空如洗。凤岐病卧孤馆一整日,夜幕降临方才坐起了身。公羊喜收走了他那件沾满风尘的道袍,只给他留下件乡野里最常见的厚实青布外衣。凤岐披上那外衣,扶着桌椅,勉强走到天井中。
是夜无月,星河如泻。凤岐摸了屋里一坛药酒,扫出一方石阶坐下。拍开泥封,酒香扑鼻,凤岐抱着坛子喝了一大口。
他雪白的长发散落在石阶上,一只脚趿着鞋子,一只脚赤着搁在青石地面。酒到酣时,他抱着酒坛卧倒石阶,修长白净的脚趾微蜷,青色长袍半挂在肩膀,望着满天星辰微微喘息。
公羊喜端着一碗药走进小院,被他的醉态吓了一跳。
“堂堂国师居然偷喝我的药酒?快起来,我配了一剂解药,你试试看。”
凤岐甩开袖子,掏出手接过药碗,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公羊喜睁圆眼张着嘴巴,“你也不问问加了那几味药材,就敢这么喝?”
凤岐微微笑道:“我中毒已深,你药下的轻些重些又能如何。”
公羊喜掀掉他衣角,坐到露出的石阶上,“赤霄毒可收缩心脉,发作的次数越多,心脉耗损得越重,”说着他抓起凤岐赤着的那只脚,一把撸起裤脚,在他的小腿上按了按,“看,腿肿了,说明你的心脉已经开始衰竭。凭我的经验,你绝对活不过三年。”
“说完了就把本座的脚放下。”凤岐挑了挑眉,拍掉了他的手。
公羊喜一愣,随即满脸通红,“你、你以为我、我、我故意揩你油?我、我才没……”
凤岐对他的反应不置一词,却指着西方苍穹中一颗暗红色的星道:“看见了么,这是荧惑守心。”
公羊喜跟不上他思路,两耳还通红着,痴痴问:“什么意思?”
凤岐耐心解释道:“荧惑滞留在心宿里,这个天象,预示天子有难。”
他低下头,凝视着公羊喜,“只要我还活着,随便给你试药。你若想把我的心脉取下一截研究,也不是不能商量的事。你可否送我去镐京?”
公羊喜后退了身子,“你到底醉了还是没醉,说这些胡话。我刚才不是和你说过,你只能活三年了?你还想回京?你还想去军营不成?”
“正因为只剩三年,所以我才着急。罢了,我何必与你浪费唇舌。”
翌日一早,公羊喜到山中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