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冲着我来!打扰逝者,算什么本事?”
言穆摇摇头,“九弟,我是在告诉你,你的父皇,究竟有多疼爱你啊。”他的手已捏住兰睽的右肩,只要轻轻一用力,这条胳膊,也会如左臂一般。
一个双臂俱损的人,无疑就是一个废人了。
兰睽屏住了呼吸,仿佛已经准备好承受那撕心裂肺的痛。
“是朕的错……”
“是朕的错……这一切,全都是朕的错。”皇帝睁开眼睛,望着这兄弟相残父子相逼的一幕。
“父皇……”兰睽呼喊着,“您是九五之尊,不要为了我,向这禽兽低头。”
“睽儿啊,朕的睽儿。”皇帝身下的床褥因为用力抓扯而破损,老皇帝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那个残忍的事实:“是朕决意要让你做昭国江山的继承人,为了防止外戚做大,赐了安妃毒酒……”
在他落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言穆折断了兰睽的右臂,兰睽没有喊,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他只是觉得全身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身体沉重地让他不得不跪在了地上。
言穆收回了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兰睽的眼珠乱转着,他想要看清这个世界,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清,突如其来的一阵寒冷,冷得他的牙齿都在打架,他看看自己曾经最为亲近的皇兄,又看看自己最为敬爱的父皇,他仿佛看见言穆眼中有那样感同身受般的疼痛,那疼痛却是冷漠而麻木的,他仿佛听见父皇离得很远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睽儿……你不要怪父皇,父皇这么做,都是为了昭国的江山……”
“为什么?”眼前的世界被泪水模糊成朦胧一片,“为什么?”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起伏,如同疯了一般地嘶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
他昂起头,赤红着眼睛撞向言穆,这样的攻击构不成一点儿杀伤力,言穆轻轻松松地躲过,一脚踹在兰睽的膝盖,骨头应声而碎,兰睽也倒在了地上。
皇帝挣扎着想要阻止,但那半截入土的身体只能让他狼狈地跌在地上。
兰睽四肢已断其三,却仍想凭着那最后一条腿站起来,他的头抵在地上,冷汗濡shi了华美的地毯,言穆抬起脚,对准了他最后一条好腿。
“老六,停下……”
言穆认真地看着皇帝眼中的乞求,这样的绝望和痛心是他也曾有的,如今他终于不再居高临下,颐使气指,他只不过是一个老父亲,求着保全他钟爱的儿子。
言穆没有停下,他不允许自己停下:“不让你尝尽我所尝之痛,我怎么能停?”
毫不犹豫地,他重重落脚。
……
皇帝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天宇,却逐渐成为嘈杂的背景音,言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向自己唯一的亲弟弟,“阿矅,我们做到了。”
☆、言穆
言穆没有杀兰睽,这是他和兰矅为数不多的独处的机会,也是他们兄弟二人自幼时分别之后第一次并肩行于宫中。
兰矅看这里的眼神并没有多少激动,就好像只是个客人来参观主人家的花园,言穆毫不在意,热情高涨地带着他走走停停,沿途指出哪里是哪里,他知道弟弟离开这里久了,但他一直都在期待着他回来。
“还记得御膳房的如意糕么?你小时候最爱吃,有一个御厨做得顶好,前几年告老还乡,我一直替你留着他。”
“御花园里那片母妃的芍药花群,皇后给毁了,后来,我在我的王府里养了许多,以后都可以迁进宫来。”
“这片荷花池……”言穆停了下来,如同从前每次站在这里一般,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闻金池……”
粼粼波光,从未变过,言穆凝望着眼前的美景,廓而忘言,兰瞻望了一眼自己的兄长,“皇兄若是喜欢他,为什么不将他抢过来?”
言穆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那你呢?你为什么放青棘走了?”
这个名字,在别人眼中是闻风丧胆的花暝杀手之一,在兰矅这里,是最不愿被人提及的两个字,若是别人这样贸然提起,恐怕早已命丧黄泉,可亲哥哥说起了他,兰矅毫不避忌道:“我放他一时欢愉,是为了让他余生更痛。我得不到的,就要毁了他。”
兰矅用最轻柔的语调说着最狠毒的话,言穆听着,倏忽笑了,“小时候你也是这样,同我抢吃的抢不着,干脆就将整盘食物掀翻,还要狠狠踩上几脚,让谁都吃不到。有一次父皇赏了我一块麒麟玉珩,你也砸碎了,为了这件事,母妃生了好大的气,罚我们将抄写了一百遍,要我答应以后都照顾你让着你,又让你收敛脾气,这才早早替我们取下了字。”
顿了一顿,言穆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珩,中间有一道裂缝,修补得极好,不是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断过,拇指在上头轻轻抚摸着,久违的称呼脱口而出:“子穆,你还记得吗?”
兰矅与他对视着,两人都仿佛在彼此的眼中看见自己小时候的影子,许久,兰矅一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