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温启年把虎符塞到他怀里,不自觉间又触到了他胸口软rou,忙缩回手,在元夕耳边轻喝:“跑!”
那呼揭人凑近了看到沙丘背后的两个身影,立马反应过来,哇啦哇啦地正要叫人,被温启年扬了一头一脸的沙,又被他绕到身后一掌劈在颈根。元夕一无所知,只感到被猛推了一把,脑子尚糊涂着,脚下被逼得使出了劲,不敢停下、屁滚尿流地向前跑去。
来人被温启年一把散沙呛得哇哇直吐,但未能如其所愿立时倒地,怒发冲冠地回过了头,正对上温启年磨尖了的一柄短刀。
小腹被一脚踢中,温启年退后半步,瞅准时机伸长了手将短刀戳中面前人的背心,迅疾转身,手上发力旋了两下,跳起来用另一手肘猛敲了他天灵盖。
呼揭人应击而倒,血流不止,粗喘间隙伸手掏出脖上哨环,屏息一吹,被温启年发现后立刻连环带手踩个粉碎。
可已有十数个呼揭人循声而来,看到地上人瞬间将温启年团团围住。他平复着呼吸,悄悄调转刀头收进袖口,团手被绑了起来。
脚下重若千钧,元夕没命地跑,跑得喉头腥甜,干渴欲呕。
他一边跑,一边想着温启年能否赶上来,又安慰自己,他伤着尚能自如地在千军万马之中来去,又怎会折在这里?
元夕只希望自己不会沦为温启年的拖累,于是他一心一意地跑。胁下生疼,鞋面被汗浸shi了,他仿佛是踩着流火、踏着刀片般地跑。
终于视野尽处出现一个人影,骑了匹焦躁不安的马原地踱着。
元夕眼前冒了热汽。他的汗蒸腾成雾,氲化了一片无尽的黄沙。
那人也看到了元夕,策马过来冷声问:“什么人!”
元夕骤然停住脚,喉咙口哽了枚铁球,差点要跪下来,勉力站着掏出怀中虎符。
“标下方才不知,对大人失礼,罪该万死。眼前势急,请大人随我上马,回城后再下罪则个。”那人立刻停马,单腿一翻跪下向元夕行礼。元夕没力气扶他,被他请上了马坐在前头,驾着风往前去了。
来接他的人生怕碰他,手臂虚虚环着他牵住缰绳,动得十分费力。元夕不敢出声,也不敢拉他的手,不能回头,只感觉到风裹挟着沙粒刮过两颊,眼前一色的土黄点缀着零星绿意,飞速向后闪去。
片刻后到了城楼高墙下,身后人向上打个手势,两丈高的铜皮铁门缓缓开了条缝,元夕一无所知,被带进了兴庆府衙。
他忧心呼揭营中的温启年,但不知谁人可问,被送进了府衙三进大院中一间朝西的厢房内。茫然在桌前坐下,元夕一手紧紧攥着行囊,一手按在胸口握住怀里虎符。
流水价的细巧丫鬟接连进来,先是问他哪里有伤要不要叫大夫,再问他是现在沐浴还是用过膳后,还有问他吃食有何忌讳,城中物资缺乏,只有些粗茶淡饭。一连串的问题里,元夕只抓住了粗茶淡饭一词,忙点头道端来就是。
一连上了十几道牛羊rou菜和Jing致汤点,元夕心惊rou跳,不敢动筷,驱走了房内人,独自坐在水曲木椅子上咽了咽口水。
房内突然闯入了一个身量高大的武将,看到元夕紧缩缩坐着嗤笑了声,动手盛了碗羊rou萝卜汤推到他面前:“喝点暖暖身子。”
元夕抬头看他一眼,那人身上缠了绷带,佩刀被他放在了入门的架子上,双手沾满泥灰,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心下忽然生出了一分亲近的意思。
宋兴看他不动,自己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咂摸嘴道:“是淡了些。”
元夕放松了拿着包裹的一只手,又盛了一碗汤,还没喝出滋味来,又听来人连珠炮似地说:“我叫宋兴,看你脸嫩,叫你声小兄弟总不至于是占了便宜。小兄弟,怎么你一个人回来的,孟明呢?”
是了,孟明多半是初一哥的真名实姓了,孟明,倒也和他衬得很。元夕寻思两下,答道:“孟大哥他叫我先回来,我们碰到了呼揭人,他和那人打了起来。”
“孟大哥?不,你们碰到了呼揭人?几个?”宋兴急了,猛地站起来,险些打翻了一桌饭菜。
元夕稳住桌子,小声地答:“就一个,但是他叫我不要等他,说他有办法回来。”
宋兴知道温启年的本事,听元夕说只碰到了一个蛮子,心下虽然不安也放宽了一分,又问元夕:“他跟你说他姓孟?”
元夕明白自己多半猜错了,放下勺子又攥紧了破布包裹:“他说……他说叫初一,我叫他初一哥。”
初一是温启年的生辰,他从来不提。那一年辽东大雪埋没了车辙,两人都还是屯兵,都受了重伤,远远落在队伍后头。宋兴伤得尤其重,差点丢了条腿,已全没了求生的心思。温启年突然踢他一脚,说今天大年初一是他的生辰,回去了请宋兴喝顿大酒。一顿酒至今还欠着,两人倒因此有了过命的交情。
宋兴不无感叹地想起了这段往事,喃喃道:“对,他可不就是叫初一嘛。”
元夕听得稀里糊涂,又不敢多嘴去问。
寒风由门缝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