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过棉被棉袄一类的物事,并提醒了要仔细风寒,不可过劳,想必对外皆称先前五六个人是伤寒死的。
运河是前朝所留,至今已有三代,曾有几段被战火阻断。沟通运河、修葺延兴门是从今上登基后就起意工部所做。温启年犹记得当初檄文所写,天地交则万物通,天下转漕尽在此工。
兹事体大,朝中官员涉及者多达百人,而修缮延兴门是建王李钊主管。若真是中毒,那么他隐瞒此事可谓居心叵测。
温启年觉出蹊跷,看见宋守年仍战战兢兢立在原地,安慰道不必紧张,调职隐情他已悉知,寻个机会去巡捕营求个情,宋守年便可回明德门。
宋守年在延兴门当职两年,早把调回原职权做黄粱大梦,当下大喜,接连行了几个大礼。温启年把他扶起来让他回去站岗,自己若有所思带元夕往城内走。
元夕听出二人刚才谈的事牵连很大,不敢出声,只偷偷去看温启年,看到他紧皱眉头不发一语,开了话头说:“初一哥,你真厉害,随便一个城门守兵的名字都能记住。”
“他名字跟我一样,就记住了,旁的我也记不住。”温启年闻言笑了,忽然把元夕往怀里拉了拉避开水坑,“看路。”
温启年往左迈了一步,把元夕让到土路上。
延兴门一带人烟很少,长花短草贴河而立,草丛中只有一条窄窄的路通往城里。
元夕顺势在温启年身前借了一步,缩到他右边臂弯里。走得胆战心惊,他悄悄瞄温启年一眼,发现温启年似乎还在想事,没注意到,就暗戳戳往他怀里又靠近了点。
“你冷?”温启年忽有所觉,看元夕不住地往自己身上靠,索性伸手环住他肩膀。
“……有点。”元夕垂下头。
玩了一天,元夕头发有些散了,透过发丝隐约能看到他脖颈处的皮肤。元夕肤白,头发颜色也淡,夕阳之下正是一片浅金色,整个人莹莹生光,说不出的好看。
两人别别扭扭地朝前走,心里是一样的动荡。
还是回到东市上,坊门口有两个年轻人,远远看到温启年就抬手叫道:“温大人!”
走近了才发现,是温启年府上叫尚云的小厮带着赛金,像是等了一会儿了。
元夕一天没见赛金,凑上去拉她,赛金袖手躲了,盈盈一福道:“温大人好,元大人好。”说完自己忍不住吐个舌头。
“好好,你也好。”元夕不以为然,“你就是学这个学了一天?没意思,快,我带你去前头玩,初一哥说今天过节,晚上没有宵禁。”
正要拉着赛金往坊里跑,元夕回头看温启年:“初一哥,赛金陪我就行。”
“好,”温启年看了眼尚云,尚云点点头,温启年又道,“不是说要看戏?我让尚云安排好了,你们跟着他去。我有事先失陪了,改日再补过。”
暗处走出来个穿黑色衣服的人,向温启年低声说了几句话。赛金吓了一跳,拉着元夕就跑,元夕来不及跟温启年道声别,被赛金拉到人流里去。
靳王府在崇仁坊内独占一隅,内有鞠马场和果园各一,比起另几位王爷的宅子还大一些。但靳王其人无趣得很,在京时蜗居府中,除了上朝,甚少出门,也不怎么与朝中其他官员来往。
此刻他的王府,比起坊外节日的热闹,就更显得又沉又寂。温启年跟着李纪手下从后门直接进了书房,因为心里有事,便觉这府中料峭春寒,迎面相袭,比外面冷了许多。
宋兴的军报送来了。
若李纪在京中,温启年和宋兴的军报都会以家书形式另附一份送至李纪府上。此刻,陛下所赐鸡血玉镇纸下,便是宋兴的一封家书。
“李俭打了几个小部落,没意思,去接应宋兴了。宋兴追上呼揭人,两帮人把他们打得娘都不认,呼揭军中匈奴和乌孙几国人一看要输,全跑了。”温启年读信,李纪在案前踱步,忽然转身面对他,“但是狄耶回去之后半点消息也没有。呼揭多半要降,这回他们算是被狄耶涮了个底掉,一定会报复狄耶。”
宋兴大字不识几个,信里除了字多的是鬼画符,温启年早已驾轻就熟,一目十行看完了,沉yin片刻说起白天在延兴门所遇。
“当真?”李纪一拍桌子,“你那恩公说你当初中的就是这毒?”
“不能确定,若是一种毒,狄耶在京中与匈奴人的联系方法就能查到了。”
“李钊怎会将此事隐下不发?”李纪坐下来,示意温启年也坐下,“我这就派人去查,先去巡捕营拿当初修门的名册。”
“既然是去巡捕营,正好有个名头,我有个旧识叫宋守年,就是今日告知此事的,如今在延兴门当班,原来是明德门的,被人冤枉了调去延兴门。外城卫军名义上是太子管辖,实际是谁?”
李纪到角落柜子里搬了本厚书出来,封皮上写的是太史公书,内里则是禁卫军值班名录的誊抄本。温启年受封镇远将军前是城中禁卫军统领,他不擅人情,李纪手中无实权,想帮他也只能借由查班的由头。从那时起,李纪就惯